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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头称是。
想不到爹娘到底还是来了。
此时秀儿也顾不得秦玉楼会怎么想了,不管三七二十一跑到外头,果然关伯父和一帮书会的朋友都在,爹娘还有几个妹妹也在。
秀儿才一走过去,颜如玉就抱住她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抚摸着她脸上被草鞋擦过的地方,呜呜咽咽地嚷着:“我就说肯定砸到了吧,你们还说没有,簪子都砸掉了,怎么可能不挂到脸。
你们看,这不是一个乌青的印子?我可怜的宝贝呀,爹娘对不起你。”
说到这里,哭得更伤心了。
朱惟君也凑过来看,就连十一都脸色凝重起来,认真看了一眼说:“真的乌了?我还以为没砸到人呢。”
关苇航过来看了一下说:“还好是草鞋,不是什么尖利之物,等会我给点清凉膏你带回去擦擦,过几天就好了。”
几个妹妹围了上来,拉的拉手抱的抱腰,小脸上尽是不忍。
秀儿哄好了母亲,弯腰抱起小八妹,她伸出软绵绵的小手抚摸着那个乌青的地方说:“四姐,痛不痛?我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痛了。”
说着真的凑过去吹了起来,热乎乎地风从耳旁吹过,秀儿的心里也热乎乎的。
为了她们,什么苦都是值得的!
不过一只草鞋而已,就算真砸到也没多大的事,从没听说谁是被草鞋砸死的。
谁知,秀儿越这样安慰母亲,颜如玉越泪流不止,一再哽咽着说:“秀儿,咱不演戏了,回家去吧,爹娘怎么着也不会让你挨饿的。”
这时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在指指点点了,多半都是看过戏后舍不得走的观众,他们不敢去有蒙古兵把守的后台,只敢在路口站着,想等她们出来再一饱眼福。
其实,以秀儿这个新鲜出炉的女伶的新鲜程度,即使是刚刚看过戏的观众,也未必就认得出她下妆后的本尊。
只不过因为她正好从后台出来,又被哭哭啼啼的母亲抚摸着那被砸过的地方,所以才确定了她的身份。
朱惟君情知这时候让秀儿回家是不可能的,入乐籍是闹着玩啊,今日入籍明日脱籍,拿朝廷律法当儿戏吗?但此时此刻,他心里也很自责,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老婆才好。
他活了四十年,一直潇潇洒洒,无忧无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直到后来搬到和宁坊,妻子告诉他所有的积蓄全部花光,家里只剩下一点首饰和一栋并不值钱的房子,他才开始着急,想要出去谋个事做。
也就是说,直到四十岁,他才第一次有了养家糊口的概念。
真正让他心里愧疚不安的,还是女儿入乐籍。
这件事他没敢跟任何亲戚朋友讲——玉京书会的除外。
秀儿有三个姨母,三个舅舅,那些人,自从他把万贯家财败光,卖掉老宅搬到清远巷的宅子后,就基本上没来往了。
原因显而易见,怕被他家拖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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