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近了,看得也更清楚。
昏黄路灯,光影逶迤一地,也落在他面上。
白而干净,细腻到毛孔都不明显。
睫毛颤动时,像是蝴蝶振翅。
她看着他菲薄的唇,莫名想到高原的格桑花,其中一种是粉色,浅浅淡淡,春天一来,漫山遍野。
她拢了拢心神,嘱咐他别动,沾了药酒往他脸上擦,他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你是女人吗,下手这么重?”
路知意停下来,似笑非笑,“那你呢?你是男人吗,这点痛也怕?”
陈声真是气炸了。
他和她,说不上两句就恨不得打一架。
他咬牙切齿任她擦药,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目光落在她脚上时,又蓦地一顿。
初冬的天了,气温低得要命,可她依然穿着那双破旧的帆布鞋。
他挪不开视线,怎么看怎么碍眼。
她怎么就不能换双鞋呢???
三个月了,三个月还不换!
他真是恨不能把她摁在这,一把扯下那破鞋子,扔得她打着灯笼也找不着。
路知意收手时,顺着他的目光往下一瞧,顿住。
“你看什么?”
他问:“这鞋都这样了,还不扔?”
“还能穿。”
“这也叫能穿?”
路知意不耐烦地退后两步。
他又来了,站在经济制高点,对别人的穷困窘迫指指点点,理直气壮。
她把棉棒扔进垃圾桶,又将那只塑料口袋一把塞进陈声手里。
“自己拿回去,爱抹不抹。”
说完,头也不回走了。
*
夜里,陈声在医院陪凌书成。
他脚瘸了,打水如厕都需要人照料,却又不愿告诉家里人自己为着个姑娘跟人打架了,只得麻烦陈声。
陈声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凌书成前一刻还自我挖苦呢,一想起这事,立马跟霜打的茄子似的,神情萎靡,“……他说他们青梅竹马,让我滚边儿去,少招惹她。”
“他?”
“就那拿钢管打我的。”
陈声顿了顿,手长脚长的人窝在那长椅上,怎么睡都不舒服。
翻了好几个身,最后语焉不详问了句:“你到底喜欢她哪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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