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良久,我回神过来,回眸望向无情,然而,殿中早已没有他的身影。
无情,不愧是心胸宽广的正人君子,安排赵慕与我相见,独自离去让赵慕尽兴。
赵慕拉住我的手,将我拉入他的怀中,轻轻拥着。
我想挣脱,然而我终究没有动,算是对他满腔情意的偿还。
然而,他越抱越紧,好像要将我揉成粉末,摁入他的肌肤,与他融为一体。
他为什么随着公子虔来到咸阳?如果秦王知道他就是秦国极为忌惮的赵慕,他便有杀身之祸。
他不知道潜入秦王宫很危险吗?他就没想过自己的安危吗?
仿佛有一只手握住我的心,慢慢地揉捏、折磨,那种沉沉的钝痛逼得我喘不过气。
柔软的心硬不起来,既心疼他,又觉得悲酸,自离别后便压入心底的情愫翻然上涌,溢满心间,泛滥成灾。
我震惊地发现,心中的他一直在那里,虽然已经喜欢无情,但是忘记他何其艰难,割裂曾经的情愫何其艰难。
然而,自离开邯郸的那一刻起,我便不能再回头;自选择无情的那一刻起,我就不能辜负无情,不能再三心二意。
赵慕勒得我几乎断气,在窒息之前,我拼了全力推开他。
他握住我的臂膀,低低道:“寐兮,我已安排好一切,今晚随我回邯郸。”
他说得云淡风轻,不是征求我的意见,而是告诉我即将发生的事情,这让人觉得他的态度是漫不经心的。
然而,就是这样与往常一样的语气口吻,才表明他的胸有成竹。
心痛如绞,我拿下他的手,“我是鸣凤夫人,我不会走。”
“你不必担心什么,皓儿与我们一起走,不会有任何闪失。”
赵慕握住我的手,就像往常那样,深深地怜爱。
“我不担心,可是我已经不是以往的寐兮了,我是秦王的鸣凤夫人。”
“你是赵国王后。”
他笃定地微笑。
我心惊肉跳,他竟然如此执迷。
我抽出手,硬起心肠道:“自离开邯郸公子府,我就不会回头。
赵慕,你我再无可能,你不要再自欺欺人。”
赵慕拧眉,反问道:“为什么没有可能?你爱我,心中有我,难道这不是可能?我亲自来邯郸接你回去,并非自欺欺人,而是我相信,你我的情意,始终没有改变。”
我竭力忍住眼中的泪水,低声道:“变了,很早以前就变了。”
他不敢置信地问:“你喜欢无情?”
我索性承认,“是,我喜欢无情,而且怀了他的孩子。”
重重吸气,缓缓吐气,赵慕的眼色变幻莫测,令人看不懂,“寐兮,我知道你说的是气话,即便你怀着无情的孩子,我也不介意,我要带你回邯郸。”
为什么他不明白我的意思?为什么他要一意孤行?我感觉到他的疯狂与执念,心念急转,想着如何让他明白:我不会随他走,我与他再无可能。
“赵慕,如果你不是赵王,如果你可以像无情那样随心所欲,你我才有可能,否则,此生此世,你我的曾经只能是曾经。”
“寐兮,你知道吗?那十二年里,我无望地期待着、等候着,我心甘情愿,亦不觉得痛彻心扉。”
赵慕的手掌扣在我后颈,硬将我揽到他胸前,“十二年后,我拥有了幸福,以为幸福会伴我一生,没想到,眨眼间,幸福离我而去,再也无法寻到。
你明白那种皮开肉绽、撕心裂肺的痛多么可怕吗?你知道这种痛会让人生不如死吗?”
这番话,道尽他悲苦的心声与痛楚,令人动容。
我知道,我明白,也许当初离开他是错误的决定,可是即使再让我选择一次,我还是会选择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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