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慬下了车,屏息看了看四下。
此处是一条小巷,两侧皆是高墙,行人稀少,最适合截道伏击。
车夫及随从倒在各处,尚有动静,只是昏噩迟钝,难以举动,想来这不自然的雾气应是迷烟之类。
他正思索,忽觉周遭的迷雾颤颤一动,数点寒芒裹挟杀气,疾疾迫近。
他并未犹豫,跃身翻转,轻巧闪避。
但不等他落定身形,一副索钩破开迷雾,直冲而来。
他索性仰倒,贴地一滚,长刀瞬时出鞘,挥斩之间,将索钩震开。
一番动作下来,纵是尽力屏息,仍不防吸入少量的迷烟。
头脑昏沉的瞬间,他咬破舌尖,权以疼痛醒神。
伏击者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数条索钩重又袭来。
他已然明白了伏击者的意图:以索钩拘住他的行动,再拖他远离。
之后,便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种手段,他再熟悉不过。
他翻身避开,又顺势寻住一副索钩,以刀身缠住锁链,用劲一拽。
片刻角力,却是执索钩的人先松了力道。
若被拽出迷雾,便会陷入不利之地。
攻击者显然有所忌惮,而这份忌惮正趁了陈慬的意。
他将那副索钩捞在了手中,又振臂一扬,将钩爪抛上了高墙。
随即,他拉紧锁链,蹬墙纵步,转眼攀到了高处。
上头并无迷烟,他吐息几次,湿润的空气沁入肺腑,更令神思清明。
他低头望了一眼,就见迷烟□□有六人,皆是劲装蒙面。
但毫无疑问,这些必是魁夜司的暗卫。
他的眉头轻轻一蹙,松开了索钩,飞身跃起。
身子凌空的那一刻,数枚暗器出手,亦是冷光森寒。
那六名暗卫不敢轻敌,慌忙退身散开。
陈慬落地,就立在了六人中间。
随他站定,一滴雨水坠下,正打在他的肩头。
水滴倏然碎开,又顺着衣裳皱褶蜿蜒流下。
但听一声雷响,顷刻间,疾雨飒飒。
眼见雨水冲散烟雾,陈慬环视一周,开口对那六人道:“榴月、正陆、廿玖、南桑、青鹿、庚一,你们可想清楚了,当真要跟我动手?”
此话一出,六人齐齐跪下,低头沉默。
陈慬松了松握刀的手,又望向了不远处的一道人影:“都尉,何苦为难他们呢?”
人影走近,正是魁夜司都尉,陈敬。
他看着陈慬,抬手探了探雨势,道:“好一场及时雨,你的运气真不错。”
陈慬一笑,抿了抿舌尖,唾出了一口血沫:“故人无情,万幸苍天怜见。”
陈敬抽刀出鞘,道:“暗卫之间何来情谊?不过听命行事罢了。”
话音一落,他挥刀而上,削向陈慬的颈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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