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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深处,他那么那么温柔地笑着看着我,抱着我,一万朵春风加起来都不如他柔情似水,可是现实呢?清晨,我被喧闹声吵醒,出门一望,总兵府里俱是穿盔戴甲的兵士,手持长矛利剑,整装待发。
然后我看见了阿白,他银甲加身,贵气难掩,尽管眉间仍有一丝忧郁和阴沉,但停马立住的身姿已是俯视天下的气派:“我是宁王夏一白,今日欲诛敌寇,振我天朝雄风,你等可愿随我?”
这些人都是他的亲兵和欧阳的三千食客,连夜纠集于总兵府,当下臣服在地,高呼千岁。
在他们中间,我看到了欧阳,他身着黑色披风,由于身量高大,比阿白显得更英武,气势很足——至少比莲花公子像样子,他当了先锋官,仍像朵莲花公子,狭长凤眸,点漆深墨,让我想笑又想叹。
这三千余人把总兵府围得水泄不通,阿白一声令下,他们急速出府,和城门外傀儡总兵张子谦的大军会合。
我们四人则登上了城楼,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杀气凛然的重甲长弩,旌旗猎猎间,转眸望去,只见那人唇角微扬,黑眸中涟漪一动便隐没了去,我心头似惊似惑又恼,走上前,一字字地对他道:“别怪我,我不是那样……有些话,等打完了仗……”
“你是在粉饰你自己,别把我对你的那点小意思都耗光了。”
欧阳的双目中浮光闪过,不动声色道:“前院遇敌,我得先去打架,后院失火暂时顾不上,你慢慢烧着玩吧,权当取暖了。”
“嚯,嚯,有趣。”
莲花公子花容月貌地看过来,眼角眉梢笑意千千,“鸳鸯鸳鸯,既怨且央,不也挺好?”
耳根一热,心音轰隆响起,太好了,欧阳还肯跟我说话,这太好了。
我舒了口气,转头对上阿白的视线,他僵了一僵,目不稍瞬地望着我,眸子很清,也很静,像我们初初相见,既好奇,又了然。
一切,就在那一时,清楚起来——
他终于知道,欧阳和我……
连我自己,都是在这紧要的当口,让自己深信的呢。
心思电转,胸腔像有潮水一浪浪打来,为什么?公子,为什么是我?
阿白见我看他,眼中现出些微窘意来,我朝他笑了笑,却觉眼眶灼痛。
对不起,殿下,他喜欢的人不是越天蓝,好像是我。
是我。
这时阿白涩声道:“之前问过你们,都言明对对方无甚情愫,你们那么说了,我竟那么信了——是我想相信吧?”
四目交投,他脸颊略显苍白,静水瞳中水色晃动,旋即一笑,笑容却是颇晴和,“我是个糊涂人,你二人之间种种做作,非用情至深所不能致,你们看我,真是太逾越了呢……”
他的语声微讽却微痛,我胸间滚滚如冰侵炭焚,竟不能出一字。
分明是温煦好天气,我只觉冷气沁眉,连欧阳也目露窘然,听阿白续道:“那块琥珀是跟我最久的物品,石榴,琥珀即是虎魄,我将它送予你,竟是不祥。
我真糊涂,那时就该想到,欧阳助你开了天眼,你终是会飞去的。”
我心跳缓了一缓,讷讷难言,不懂为何阿白总有本领令我觉得辛酸。
但也止于心酸,诚然,松脂镇魂,但欧阳,他是手握点睛之笔、纵虎归山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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