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覃湛眉头一挑。
周家马车按时出现在宫门口,载着周藴慢腾腾经过周府大门,围着院墙兜了半圈才停在侧门外,因着周家主君官职的特殊性,整座周府内外院布局陈设都是中规中矩,顶多庭中多植些花木藤萝,一丝一毫不给人拿捏把柄错处的机会。
穿过青石小径离菩提阁尚有段距离,便能隐约听见林小娘在与丫鬟们热火朝天玩叶子牌。
“姨娘。”
林氏正聚精会神忙着算牌,只道一句:“老爷派人来传话了,让你回来就去书房找他,你快走吧。”
下人们也不理会,只默默忙着手里活计,一个亲生小娘都不待见的庶子,在他们眼里自也算不得主子了。
周藴也不急着出门,默默看了会儿牌,才慢悠悠转身,而林氏从头至尾只关心手上这牌何时能走完。
书房里周敢正与长子周令下棋,一盘棋局,两个人刚好,一父一子。
“父亲,兄长。”
周令的棋路已经走不下去了,苦思冥想之际见弟弟来了,微笑招呼他上前:“阿藴,我和父亲这棋下了有一会儿,你过来帮我看看下一步该往哪儿走。”
两人同父异母,周令样貌随大娘子端方俊逸,二十有余的年纪,皮肤白皙,相貌斯文,周藴则更肖林氏偏风流俊俏些。
相较于周令的热情,周藴则显得内敛多了,他目光轻轻扫过棋盘,面上浮出微红羞意,乖顺又局促:“兄长,你忘了,我的棋艺远在你之下的。”
周令只浑不在意摆摆手:“这又不妨事,只是下着玩。”
周藴推脱不过只好上前,周敢却已无心下棋,收回探入棋笥的手往盘上一拂,一盘残局便没了:“算了,这棋就下到这儿了。”
又见周藴始终面容温驯,不由叹气,示意他坐下难得语重心长说起正事:“春闱在即,这是我朝首次科举,你要好好把握此次机会,倘若错过以后只会更难,毕竟你和你哥是比不了。”
周藴抿唇细声道:“父亲放心,儿子晓得的。”
“等春闱结束,无论有没有考中,你都不适合再做伴读了。”
周敢端起茶盏,瞥了眼下方低眉顺眼的次子,不知自己的话,他究竟听进去多少。
“从前我就不同意你进宫,也不知你怎么搭上昭荣公主这条线,只要公主出嫁,豫王的婚事也不会远,届时旧事重提。”
茶盏搁在桌上,周敢一锤定音,他沉声表态道:“太子之争,我们家是绝对不能掺和进去的,你懂了吗?”
“一切听凭父亲做主。”
周藴点头称是,好像无论周敢替他做出怎样的决定,他都悉数接受。
“当然你年纪还小,也不用有太大压力,你上头还有父兄,就算将来什么都不做,保你一世富贵还是绰绰有余的。”
周敢见他顺从,态度也明显和缓许多,过往类似他也提过,这是第一次周藴就此事退让。
宫中传出要给豫王选伴读的风声时,周藴是最后一个知晓的,他家本就不打算参选,虽然陛下在朝上曾明确提过朝臣家中适龄儿郎均可无拘嫡庶,但每户只有一个名额,自然庶子参选寥寥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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