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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需要和中国神父谈谈。”
船医下了结论。
“哪一个?”
“就只有那么一个,孩子,就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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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18-19世纪粤海关确实是这样要求外洋船的。
到达广州后,外国大班递交完整的名单给粤海关,死去的水手名字旁边画一个骷髅头。
第2章弃婴
法国传教士在黄埔锚地建起的小教堂门前,有一个圆形的石墩,大约两个手掌张开那么宽,本来是下雨天拿来垫脚用的。
因为地势的缘故,教堂前面总是很容易积水,十分钟的大雨就能制造一个原本不存在的泥泞鱼塘。
当地人叫这种石头“红咪石”
,淡红色,易碎,神父不知道学名是什么,也无暇探究它的具体组成。
这是一块没人要的便宜石头,就捡回来了。
石墩中间有个浅浅的凹坑,也许曾是哪家宗祠的门柱基座,几乎所有弃婴都被放在这个凹坑里。
深夜里抱着婴儿悄悄前来的父或母尚存一丝柔情,希望这些不受欢迎的婴儿能躺得舒服些。
这些凭空出现在红咪石墩上的孩子,十有八九是从花艇上来的。
花艇和漂浮在珠江上的其他千百艘舢舨一样,围着外洋船做生意,别人贩卖蔬菜瓜果、鲜鱼、米酒和鸡蛋,花艇出售肉体的慰藉。
经过了六个月的航行,水手和商人都需要这个。
朱利安神父的孩子们,除了最小的那个,都是贸易季的遗留物。
广州城的育婴堂不收华洋混血的小怪物,于是辗转送到这座摇摇欲坠的天主教远东哨站里去。
修女们手里有一份多年来拼凑而成的名单,按照首字母顺序给弃婴取名。
朱利安神父抵达广州的时候,男孩轮到字母G,女孩的名字消耗得更快一些,已经来到字母M。
继混血的“加布里埃”
之后,下一个贸易季接连来了两个女孩,看起来应该是马来商人留在花艇上的孩子,分别取名玛嘉利和玛约利,都是“珍珠”
的意思,把她们算作珠江的女儿。
接着又来了一个男婴,先天残疾,双腿就像扭断的小树枝,受洗后不久就夭折了,按照广州海关的规定,外夷不得玷污帝国的土地,只能送到沙洲上,和无名的外国水手葬在一起。
1808年,十月初,台风侵袭珠江口,这是自夏天以来的第四个台风,黄埔还没从上一次暴风雨里缓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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