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在甲板上?他是个翻译。”
“当时我在和中国舰队的指挥官谈话,他也去世了,当时十分混乱,海盗偷袭了我们。”
“遗体?”
“和其他死者一起放到小船上,推到外海了。
我们没有随船神父,不过我们为他们祷告了。”
“这不是基督徒所为。”
“在海上我们不得不有所妥协。”
“您应该把吕西恩带回广州的。”
“我向您道歉。”
“要是——”
从神态看来,加布里埃似乎要发出什么威胁,半途改变了主意,“您从来不需要随船翻译,为什么这次破例了?”
“这个问题您得去问广州的官员,是他们强制要求的,就像您说的,这艘船从来就不需要翻译。”
加布里埃闭上眼睛,慢慢呼吸,再睁开。
“他有没有……”
“吕西恩没有受很久的折磨,一切都发生得很快。”
塔瓦雷斯船长把手放在加布里埃的肩膀上,“他的遗物都在客舱里,我让人带您过去。”
加布里埃弯下腰,脸埋在掌心里,许久没有说话。
——
雨停了。
吕西恩把手伸到帆布外面,确认还有没有水珠掉落。
两人刚才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把还能用的东西从船上搬到岛上。
菲利普选中了岩石的一个凹陷处,用箱子、木板和麻绳支起船帆,搭起一个简陋的避难所。
所有完好的容器都排列在石滩上,已经装满了雨水。
“雨停了,来吧。”
吕西恩站起来,抱着卷起的帆布。
菲利普拖着绳子和断裂的桅杆跟在后面。
岩岛的最高处是一块凸出的石头,大概有餐桌那么宽,因为风吹日晒,布满裂痕和积水的小凹坑。
吕西恩展开破损的帆布,摸出衣袋里的一小截炭笔——这小玩意儿竟然没有在早前的混乱中丢失,本身就是一个微型奇迹。
难以想象仅仅一天前,他还在用这截木炭在炮舰的甲板上画画。
他用汉字写“求救”
,咬着下唇,全神贯注,免得弄错笔划。
他能讲官话,但邵通事教给他的汉字不多,仅限阅读中文合同所需,否则布政使会找他们的麻烦。
在布政使看来,吕西恩始终是一种可疑的危险动物:尽管披着人皮,内里仍然是不可理解的蛮夷。
“抓紧那边,不要踩到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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