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饼斋的尺牍(第5页)

)遂用了三四年,彼时取光复派之号曰汉一,与怡之义固无关也。

自谒先老夫子,乃知古人名字相应,又从汉一而想到夏字,而怡遂废矣。

(实是不喜此名也。

)此名既为我所不喜,而又不能不算是我,故今即用怡谷老人四字以对付不相干之人来叫我写字时之用。

不能不算是我,亦不能就算是我,此不即不离之办法,似乎颇妙也。

于是前日跑到东安市场之文华阁,嘱其磨去重刻,又花了我一角五分之多也。

然而此回却上当了。

因为刻了来仔细一看,原来他拿了刻四个字的钱而只刻了一个字也。

盖刻者想得很巧妙,他只磨去逸字,改写怡字,而谷老人三字就把他再刻深了一点,细看谷字之口便窥破其秘密矣。

呜呼!

此商人两鞋之所以应该一只白色一只黑色欤!

猗欤,休哉!

妙在此章本不要其好,因为用给不相干的人也。

介子推曰,身将隐,焉用文之,吾谓名将隐,焉用工之也。

兹将该蹩脚(其实脚倒不蹩了)图章打一个奉上,请烦查照,至纫谊。

但请勿将立心旁改为竹头也。

手请杯安。

弟笟暗。

十一月十五灯下。”

在与笟字右角上各有一星印,分别有注释,其一云:

“此字周秦印章作鉨及及尔,《说文》作玺及壐,唯寿印丐作,非古也,此从之,非。”

其二云:

“案此字误。

笟非字省文,乃箍字之异体也,箍乃箍桶匠之箍,又唐僧对于孙行者所念紧箍咒之箍也。”

商人两鞋一白一黑,见太炎先生著《五朝法律索隐》,初登《民报》上,后收入《文录》卷一,据晋令曰,侩卖者皆当着巾,白帖额,言所侩卖及姓名。

我们谈话后来亦常说白帖额人,此典故在三数民报社学生外殆少有人使用也。

上边的两封信照例多有游戏分子,但其精神则仍是正经,尝见东欧文人如《狂人日记》及《死魂灵》作者果戈里,《乐人扬珂》与《炭画》作者显克微支,皆人极忧郁而文多诙谐,正如斯谛普虐克所云,滑稽是奴隶的言语,此固与饱食终日,无所用心,或言不及义,所表示的那种嘻嘻哈哈的态度绝异。

中国在过去多年的专制制度之下,文化界显出麻木状态,存在其间的只有陋劣的假正经与俗恶的假诙谐,若是和严正与忧郁并在的滑稽盖极不易得,亦复不能为人所理解。

饼斋盖庶几有之,但只表现于私人谈话书札间,不多写为文章,则其明哲又甚可令人佩服矣。

十二月间寄来数信,二日信系谈法梧门的堂堂堂者,末有云:“弟昨日忽觉左口与右手麻木,至今未愈,殊觉悲哀,意者其半身不随(双行注,北平人读遂为平声)之序幕欤。”

又廿二日寄两信,其一谢赠与写经笔,其一说赠人新婚贺联事,在后者末尾云:“我日来痰裹火,(案此三字原用罗马字拼音,)呛得殊苦。”

诉病苦的话渐多,却仍是那么一种爽朗的态度。

廿八年一月上半月曾有两信,已记在《玄同纪念》文中,兹不复赘,但在其中只可以见其富有人情,若上文所云的诙谐则亦无暇表见矣。

民国三十四年七月十二日,记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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