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司记咬牙切齿,“不瞒你说。
这就是当年出宫后,我那个已经和离的前夫干的事。
我耶娘早死,我好不容易跑回舅婶家,可他们却不管我,只叫我回丈夫家去。”
江妩怔怔的,只听对面一声寒凉的苦笑。
“其实么,旁人总觉得这宫城深深,像个吞人的猛兽。
可我倒觉得,在宫城里呆着是最安全的。
外头的人想抓你,也只能眼巴巴地瞧着里头。
可若是出去了,没了这铁壁铜墙,任谁都能轻而易举地将你推进深渊。”
话音落下,语调的尾端带着点寒凉之意。
胜春已经极致了,门窗皆是敞开的,晚风涌了进来,卷着阵阵花香,翻涌起雪白的纸张,哗啦哗啦的响。
江妩听得凝神了,拂起的纸张被她停住的笔尖轻轻勾出一道墨痕。
她回过神来,惊得“啊”
了一下,赶紧搁下笔。
一张纸,半面字,就这么作废了。
实在可惜。
只能重新抄录。
一书灯火下,她略略怅然起来,落笔间仍旧思绪纷飞。
事到如今,她发觉还是有些事情不甚理解。
比如,她好像仍然不知道为什么裴弗舟给她写荐信,仿佛是故意让她入这座宫城来。
可他若是为了让她进来避开风险,他自己又要做什么?
一连数日的抄录,江妩很快就完成了。
字迹秀丽,毫无差错。
钟司记很满意,说果然没有看错人,而后给她递来了几本名册,上头都是准备出宫终老的宫人,年岁已经不小。
她将官印递给她,道:“挑勾的这些,在出宫的文书上盖印便可。”
江妩应是,而后坐在一旁开始处理。
她一个个核查着,而后不由蹙了蹙眉。
钟司记留意道,问她怎么了。
江妩答,“这些人,似乎原先都出自一个宫里呢?”
钟司记说是,“她们原先是旧历金昌公主的侍女和嬷嬷,金昌公主于旧历十八年和亲回鹘,这些人没有带走,也就分散各处。”
江妩笔下一顿,下意识地拿出另一册翻开查来看,果然见上头记载着彼年公主出关回鹘和亲之事。
她颤了颤,往后翻了一页,是白纸。
自然应该是白纸,可上辈子就不是了。
她知道,当年约莫就是在这张纸上,记载着她的名字和结局,作为金昌公主之后,又一位去异国和亲的对象。
江妩心里难过起来,深吸一口气,怕被发觉不对劲,只赶紧闷头继续核对盖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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