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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若兰记不起她是在梦中,还是在那场几乎把她撕裂的阵痛中见过这种泛着紫红色光泽的蓝月玫瑰。
她轻摇膝上的篮子,这小小的人儿睡得很沉,那张鲜红色的小嘴以令人怜悯的模样紧抿着。
“你就叫蓝月儿吧。
,”
她对篮子里的婴儿说。
她用手指轻抚孩子暖暖的、香香的小脑袋,想哭,却又害怕。
“蓝月儿,你要平凡一点,再平凡一点。”
她满怀哀愁对孩子说。
白若兰在家里替人做些刺绣,又做些冰糖栗子拿去市场卖,赚到的钱全都奉献给教会。
她一生都满怀神伤,常常静静跪在圣徒像下面诚心忏悔,在祷告中祈求仁慈的上帝赦免女儿的罪。
全能的上帝好像垂听了白若兰的祷告。
蓝月儿就像城里其他孩子一样长大,只除了一点例外:她美貌依然,甚至比出生时更美一些。
那伴随着她美貌而来的歌声,常常引来蓝蝴蝶在她头上飞舞。
蓝月儿在学会说话之前已经会唱歌。
白若兰怀胎的时候,一天夜里,她从床上醒来,听到有如天籁的吟唱,她以为又是她那些追求者在她窗下唱情歌。
她探头出窗外,只见到一地黄澄澄的月光和一只长眼的小夜鹰,颜色像枯叶。
猝然,她发现歌声来自她的子宫,是她未出生的女儿在唱歌。
她泪流满脸,被女儿悲伤的歌声感动。
这时她已明白,女儿这一生都会在苦难中度过。
白若兰自己的一生却在瘟疫中过完了。
她染病的时候,并没有像其他可怜的死者那样受尽痛苦。
她身上长出些许红色的斑点,死的时候宛若酣眠。
蓝月儿发现她母亲失去了气息,她躺下,对着母亲的尸体唱歌,唱了三十个日日夜夜。
到了第三十一天,尸体上的红斑褪去了,白若兰比生前更美。
白若兰有过无数的追求者,她却仿佛对人世间的情爱无动于衷。
那位在她进城那天救过她的年轻修士,本来决心终生侍奉上帝。
第一眼见到白若兰之后,便再也回不了头。
他老是找借口替她漆房子,结果,屋顶上的油漆愈来愈厚,冬天的时候特别暖和。
到了夏天,不管外面的日头多么炙热,屋里面还是很凉快。
直到蓝月儿三岁的时候,这位年轻的修士依然每天努力爬上屋顶刷漆油。
白若兰终于忍不住说:“再这样下去,屋顶会塌下来的。”
“嫁给我吧。”
修士情不自禁地说。
白若兰脸露欷歔,没法回答,修士却以为她的沉默是女人的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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