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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桑湄颤抖着说,抬起头,眼里蒙着一层水光。
“你听得懂。”
奚旷说。
即便她是真的忘了这一切,那也不可能就此揭过。
他要带她回长安,不可能瞒得了身份,如若此刻不说清楚,将来只恐酿成大祸。
“所以呢?”
桑湄咬牙,眼中的水光却半分也没有落下来。
他今天突然来这么一出,是想做什么?
难道还指望一个前尘尽忘的亡国公主,哀声求他什么吗?记忆都没有了,又怎么可能有什么情感?
“没什么所以,只是告诉你一声罢了。”
奚旷伸出手,在她眼窝处轻轻一摁,那一直盘旋在眼眶的水珠便倏地滚落下来,顺着指缝淌到了他的手心里,“既已是本王侍妾,本王必不会亏待你。
只是你的这些亲人,也该得到他们应得的下场。”
桑湄望着他,眼睫剧烈地抖着。
曾经落在他身上的那些或真或假、但总算得上是温柔的目光,于此时尽数碎裂。
她像是真的因为受到恶劣的欺瞒而愤恨难堪,又因全然不记得这些可怜的亲人而茫然无措。
“本王不是昨日就告诉过你,陛下来信,要本王务必将南邬余孽清扫干净么?你现在这幅模样,又是在惊讶什么?”
奚旷平静地说道。
此前,因为在造反时杀孽太多,民怨沸腾,所以在攻打南邬之时,有官员曾向奚存谏言,反正拿下南邬已是探囊取物,那还是不要逼迫太过,不如圈禁皇室,优待百姓,以休养生息为主,也好挽回一些民心,保证社会太平。
奚存确实有考虑过这个建议,只是在他考虑的时候,奚旷的千里奏报递到了面前,言明国君等人虽开门迎降,却死活不愿交出皇宫密道图,对北炎似有不服之意。
至于在南邬百姓心中别有分量的清鸾公主,殉国不成后,审时度势,已然向北炎低头,看来可安抚大半南邬百姓。
奚存看完后顿时大怒,觉得南邬皇室不识好歹,让奚旷把他们处理干净,至于清鸾公主,可以暂时留下,带回北炎再议。
建康的冬天有种阴透了的冷,像是能透过外袍钻进骨髓里一样。
奚旷裹着黑氅,缓缓吐出一口白雾。
桑湄转过头,看向门口的朱策。
一直以来都气势凛然的猛将,在与她目光相触的瞬间,挪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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