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恺南拧开矿泉水瓶盖,咔哒咔哒的声音像在拧人的脖子。
沈皓不敢吱声了,等着他开口。
骆恺南喝了小半瓶水,压下了一拳揍上去的冲动,声音沉沉地问:“子延家里的事,你了解多少?”
他没有报太大希望,沈皓连詹子延以前在哪儿兼职都不知道,再往前点的事,估计更不清楚了。
但无论如何,沈皓是在他之前,与詹子延走得最近的人,他别无选择。
听见这个问题的沈皓先是一愣,然后果不其然地说:“不太清楚。”
骆恺南:“他没有提过吗?”
沈皓抓了抓头发,苦思冥想:“好像提过吧……哦对,我问过他为什么要去兼职,他说家里不给生活费,我就多问了句为什么不给,他说家里不想供他读书了,所以初中毕业就出来半工半读了。”
一模一样的说辞。
骆恺南却越听越不对劲,以前忽略的某些细节,在反复揣摩怀疑之下,终于露出漏洞:“如果他家里很穷,为什么他不申请免学杂费?如果他家里不穷,为什么不供他继续读书?”
沈皓摊手:“这我哪儿知道。”
骆恺南陷入沉思。
詹子延给所有人的印象都太正直了,因此所有人都会自然而然地相信他说的话,也很少有人会去细究别人的家事。
但只要仔细思考,就会发现这个故事里的逻辑有些反常。
许多乡下地方重男轻女思想横行,对儿子应当是宝贝的。
假如家里只有一个儿子,除非穷到揭不开锅,否则父母通常都会砸锅卖铁地送儿子去读书。
当然,世界这么大,也不排除奇葩家长的可能性。
“他还提过其他以前的事吗?”
骆恺南接着问。
沈皓被他盯得心里发怵,不得不调用所有脑细胞去回忆,还真想起来一桩:“提过,但你可能不乐意听。”
骆恺南平静道:“你说。”
沈皓:“我问过他以前有没有谈过恋爱,他说没有,只有过一个稍有好感的男同学。”
骆恺南不痛不痒:“然后呢?”
沈皓:“没了,你不吃醋啊?”
骆恺南:“只是有好感,又没交往也没发生关系,我吃什么醋?”
沈皓暗自腹诽,我也没和他发生关系,你怎么就逮着我揍呢?
骆恺南看他这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估计也想不出更多了,再待下去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去再磨磨詹子延。
于是抓起矿泉水瓶,打算走了。
沈皓见这尊大佛终于要走,喜上心头,忍不住咧嘴笑了笑,结果牵动了先前被骆恺南打破的唇角伤口,“嘶——”
地倒吸凉气。
骆恺南听见声音回头,看见伤口,突然想起什么,顺嘴问:“子延额头上的疤,是你打的吗?”
詹子延之前说是小时候磕到桌角造成的,他没怀疑过,但现在一想,如果詹子延瞒着家里的事,也有可能瞒着其他事,多留个心眼总没错。
“怎么可能是我打的?我从来不打他!”
沈皓察觉他神色中的敌意,心惊胆战地后退了几步,急忙撇清关系,“他说是骑自行车摔的,脑门磕到石子儿了,我要是把他打成那样,他都可以去报警了……”
骆恺南愣了愣,心头霎时一堵。
事实摆在面前,他再不愿接受也只能接受:
詹子延,从一开始就在对他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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