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专会朝人泼冷水的。”
梅卿横她一眼,挪到老太太那炕头,将她娇滴滴地挽着,“娘,姐是妒忌我。”
“我妒忌你?嫁个穷官,我有什么好妒忌的?”
“他穷他的,我还有点钱嚜,等嫁过去,不见得就是过苦日子。
章大人听见我要成亲,使人送来二百银子,说是给我添置嫁妆,我又多二百两,还怕受穷么?”
梅卿乜着眼,脑袋歪在老太太肩上。
梦迢在对过讥诮,“可喜可喜。
只是这章大人是送女儿出阁,还是送小妾出阁呢?”
乍把梅卿说得动怒,随手撸下手上的金镯子朝他掷去!
梦迢闪避一下,还是擦着额角,吃了一痛,就要拽着她打!
闹起来,老太太吐出一口烟,敲敲烟袋子,“嗳嗳,玩笑归玩笑,可不要动手,大过年的,叫下人听见好笑!”
恰值彩衣打帘子进来,在熏笼上搓着手,一脸烦嫌,“太太,那位冯倌人来了,说要给太太请安拜年。
我借故打发她,她死赖着不走,说是一年到头,怎么着也得给太太磕头。”
这冯倌人原上门好几回,梦迢只当她是为孟玉不再与她相好的事情来缠,借故打发了她好几回。
今番天寒地冻的,又是年节底下,梦迢心生恻隐,抬了抬手,“请她进来吧,大冷天的,怪不容易。”
接连冯倌人跟着丫头进来,穿着银鼠桃粉比甲,白长袄,银红的裙,还是那桃花粉旭的模样,依依地给三人皆请了安。
梦迢使丫头搬了凳子叫她榻下头坐,扶扶鬓头,半疏半淡地笑一笑,“大冷天的,难为姑娘想着。
你们院里不忙?生意还好?”
那冯倌人丰容寂寞,柳眉轻颦,弯着唇怅怏地笑一笑,“勉强还过得去。
只是老爷不去了,未免冷清。
老爷一向忙?”
“忙呢,衙门里事情多。
我也常劝他多望你那里走走,谁知他竟抽不开身,又是各县秋收,又是官中应酬。
当官的嚜,成日忙得不见人。”
冯倌人下颌微低,歪上笑眼,“太太没得讲,是我见过最贤良的太太。
就为您待我的一片心,我也不能辜负了您。
今日来,是有一椿事要告诉太太,太太可别怪我多嘴嚼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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