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的早上,太后陪承景上完朝后没有去交泰殿论军机,而是径直回了长乐宫照顾献恭。
幽暗的屋子里没有点灯,只有从窗户纸透进来的光,虚弱而清冷。
屋子里的地笼全部烧着,弥散着一股药味。
因为献恭的病,太后不敢烧香料,只在地笼里扔了些许药材,故而整个殿内都是浓浓的药香。
献恭还是如同第一日那般躺在贵妃榻上,太后不敢把他挪回自己的屋子,她要亲自照顾这个孩子。
太后轻轻地坐到献恭的身边,用手扶了扶他的额头,还是烫,身上却汗津津的。
献恭还在烧着,但比起前日,已经好多了。
即便这样,太后还是不敢让书颜进来了,怕书颜也会被沾染了。
太后叹了口气,从冬芽的手中接过湿毛巾,细细地擦着儿子的额头,手上的金钏玉镯发出清脆的声音。
太后换了一块湿帕子,轻轻地放在献恭的额头上,此时的献恭睡得迷迷糊糊的,只感觉头上凉凉的,便轻轻开口道,“母后…”
“母后在呢。”
太后见儿子开口,心情豁然明朗,柔声回道。
仿佛是听见了这一声,献恭慢慢地睁开眼睛,淡淡地笑,道,“药好苦。”
太后轻轻往献恭处靠了靠,笑道,“苦也要喝,病好了才能不喝。”
献恭的脸烧得红红的,道,“喝完药后我能要颗颜姐姐的松子糖吗?母后都不给我。”
献恭完后微微嘟起了嘴。
太后心头一笑,哪里是不给你,分明是不敢给你,怕糖败了牙;嘴上却柔声道,“好好好,都给你,把颜儿的糖都给恭儿!”
忽而却又笑道,“吃了药又吃了糖,要不要我差人去璇玑阁拿两本浑书给你瞧瞧!”
献恭一笑,眨着眼睛,悠悠道,“母后还我,也不看看那起子浑书都是谁的?”
太后自己也在贵妃榻上躺下,躺在献恭的身边,把儿子搂在自己的怀中;她能感到献恭还烧得烫烫的身体,他的脑袋压在自己手臂里的沉重。
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抱过献恭了,至于承景,是更久。
太后在献恭的耳畔柔声道,“告诉母后,怎么会和你颜姐姐看那些浑书?告诉母后,母后不生气。”
“嗯。”
献恭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仍然是淡淡柔柔的笑,道,“璇玑阁里头的都是好书,所以锁着,那些浑书都锁在璇玑阁的柜子里,自然是好书中的好书。”
“是。”
太后粲然笑道,“都是好书。”
献恭嘴角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声音却轻轻的,道,“母后还没告诉恭儿那起子浑书都是谁的。”
太后莞尔一笑,笑中又带着点羞涩,道,“是父皇的。”
“父皇?”
献恭茫然地重复道,忽而又伸出手来碰碰母后的脸,仿佛是在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为何是父皇的?”
太后赶忙拉住献恭的手,把手重新盖进被窝里,生怕献恭又着凉了,道,“真是你父皇的。
恭儿累了,先睡吧。
等睡醒了乖乖吃了药后母后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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