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没有竭力高扬自私的个人主义,顶多就是深度贯彻自欺欺人的利他主义。”
正好经过一个红绿灯,宋意懒得去争分夺秒,在黄灯的时候直接把车停了下来。
他往后靠了靠,转过头去看戴岚笑着说:“戴老师,有没有学生期末打评语说你太刻薄啊?”
戴岚“啧”
了一声,眼角往上扬了扬,开了句玩笑:“说病人的坏话让宋医生不开心了?”
宋意看向戴岚带着玩味的眼睛,说:“说我病人的坏话我当然不开心,但你说我病人家属的坏话,我巴不得你再多说几句。”
见过护犊子的老师,还没见过护犊子的医生,戴岚觉得有意思,接着开玩笑说:“哦?是吗?那刚刚你朋友可是说了我不少的坏话,宋医生要不要替我报个仇?”
“你说闻越?他说你什么了?”
宋意有点困惑。
“他说我有病。”
这句话一出口,戴岚觉得自己真有病。
本来是想嬉皮笑脸地扯几句有的没的打发时间,现在这玩笑开的倒有点学生给班主任打小报告的意思了。
太幼稚了,哪个正常的成年人能干出来这事。
戴岚讪讪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想寻个话题把这事岔过去。
这时刚好绿灯亮起,宋意一脚油门踩下去,说:“你没病,有病的是这个世界。”
他的语气很坚定也很平淡,坚定得仿佛有着凌驾于精神病理学之上的权威,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十一月的傍晚,车窗外烧得火红的天,车内流动着佛手柑味的空气,身旁这个初次见面就给你下了“赦免令”
的人,戴岚愣住了。
你没病。
有病的是这个世界。
戴岚的脑子里只闪过一句话:我们在旷野里相遇。
他记不清是在哪本书上看到的了,没有一个抑郁症患者的记性是好的。
书上说,艺术多产生于废墟,而非旷野,戴岚不需要艺术,他喜欢旷野。
戴岚看向宋意。
天越来越暗了,视野里的那张脸被夕阳照亮了一半,半边是绯色的月光,半边是昏暗的夜,戴岚想到小时候在灯会上看到的走马灯,一走一晃,时光像是在流动又像是在停摆。
“这周六来复诊吧。”
“……”
“你不想仔细了解一下这个有病的世界是怎么对待正常人吗?”
“……”
戴岚没答应也没拒绝,敷衍地说了一句:“知道了。”
一直到下车,戴岚都没有再和宋意说过话,宋意也不自讨没趣,专心开车,连眼神都不分一个给戴岚。
在开车门之前,戴岚稍微迟疑了几秒,低头闷声道:“宋医生,周六见。”
说完,他就一溜烟地下车关门,没听到宋意回复他的那句“周六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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