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差还请下马步行。
此处胡同狭窄,只恐马匹进不去。”
陆耀与方维面面相觑,想李孚也是南京礼部侍郎,官居三品,在南京便是没有高门大宅,也该有个宽阔府邸,孰料竟住在这狭窄胡同里。
众人下了马,拥着两人朝北拐了进去,一路不见李府的人出来接应,只见两边生着青苔的土坯墙面,更是暗暗纳罕。
进了一个不大的院子,有个十六七岁的长随在门口躬身候着,院子洒扫的很干净,两边隔出来几茬菜地,边上扎着篱笆。
堂屋门口端端正正地站着一个人,约五十岁年纪,两鬓已是白了一半。
着绯色官袍,孔雀补子,长身肃立,清癯的脸庞,抬眼望过来,目光如电。
方维站定了,从袖口中取出圣旨来,唱道:“南京礼部侍郎李孚,接旨。”
众人跪了一地,李孚低着头听方维念完这道宣他入阁的圣旨。
这是万千文人读书的终极,方维以为他会热泪纵横,他却平静地听着,默默叩了头起身,将圣旨恭恭敬敬地安置在供桌上。
方维与陆耀笑着作揖道恭喜恭喜,他客气地拱拱手,请他们进屋喝茶。
小院子塞满了,金九华便带着众人先退出去,只留着方维和陆耀两个人进屋坐了,寒暄几句,问过姓名,还是那个少年长随奉上茶来,陆耀道:“李阁老此番接了旨,便可上京履新了,不妨与我们同行,阁老这一路由我们沿途保护着,可保安然无虞。”
李孚道:“并不敢劳烦几位锦衣卫大人。
如今我家眷远在桑梓,此地孑然一身,也无余财,待我交代了衙门里的事,取了勘合便可上路。
走官道大路,不日便可入京。”
方维见李孚不接话头,笑道:“并不劳烦。
大人出京两年多了,万岁爷心里自然是惦记您的,连圣母皇太后,也常常问到李大人。
大人独自上路,难免劳苦,锦衣卫护送着,指日便可到京,这军机大事,林林总总,还要仰仗大人为国分忧。”
李孚原是沉静无波,听了这一番话,忽然有些动容,道:“皇恩浩荡,万岁爷和圣母皇太后的恩情,下官感激不尽,自当以身相报,鞠躬尽瘁。”
方维道:“我等既是残缺之躯,又是粗人俗人,于国计民生,一无所知。
但既然做了中官,在宫里服侍,一时一刻也不敢忘了为主子分忧的本分。”
他看向李孚,“便请阁老全了我这份孝心吧。”
李孚见他话说的诚挚,思量着亦不好推辞,便拱手道:“如此便叨扰方公公和陆大人。”
当下商定,待他将南京礼部的公务交割停当,三日后便一同上京。
李孚在此地并无家眷,也无田产,仅一座房屋租住,只带一个贴身长随进京。
方维与陆耀起身告辞。
二人见李孚并无招待之意,出门后相视一笑,松了口气。
虽然早听说他是个清高孤介之人,如今确实百闻不如一见。
他二人在巷子里拐了出来,
金九华候在巷口,十几个锦衣卫和马都已经先行离去,街边多了三停青呢软轿,几个穿灰色布衣的小火者在边上候着。
“兄弟们都已经被请去酒楼招待了,我们爷爷吩咐下来,便请两位移步到府上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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