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回侯府要下山,还要坐马车,一路劳累颠簸,你身子受不住,还是别回了吧?”
禅房内,青烟满脸忧虑地看着自己的主子,安平侯府三夫人韩瑜然。
她还不到四十,因常年积劳成疾,早已重病缠身,容颜憔悴,尤其束起的发髻中可见大片的斑白,愈加显得她苍老无比。
韩瑜然无神的双眼直楞楞地盯着青烟,脸上的失望与寒意越来越重,“轩儿真的没派人来请我回府吗?咳咳……”
“没有!
啊……”
青烟惊叫一声,她见夫人竟咳得喷出一口血来,赶紧用帕子去拭她嘴角的血迹。
“儿子大婚典礼,竟不要母亲参加!
死前我得问问他,否则不甘心!”
韩瑜然支撑着坐起身,青烟赶紧拿过衣裳替她穿戴。
这半年,夫饶病情越发严重,轩少爷便安排夫冉这山中的庵堂来静养。
可是这一静养,却似乎把夫人给完全忘记了,如今他不但将婚期提前,且连大婚也不通知夫人。
门一开,一阵北风卷着雪粒席卷而过,呛得韩瑜然连声咳嗽,胸中又是一阵剧烈的气血翻涌。
山上庵堂通往山下只有路可行,平素人迹罕至,此刻路积雪,要下山比平日更是难上数倍。
青烟搀扶着身体羸弱的夫人,顺着崎岖打滑的路往山下走去。
韩瑜然心里铆足了一口气,精神头竟比往日好了许多。
下山的路上,青烟几次要她停下来歇一歇,她都拒绝了,一直到下了山,坐上马车,她才觉得浑身如同散了架一般。
她十六岁嫁给安平侯府三公子卢迟,成亲当晚,未及圆房,卢迟贪污赈灾银两的事情被人告发,连夜出逃。
从此丈夫生死不知。
她年少守寡,一生尽心竭力,苦心撑持,才使偌大的安平侯府屹立不倒。
二十年前,卢老夫人抱来一嗷嗷待哺的男婴,是卢家远亲家里的孩子,过继到她膝下,让她日后老有所依。
这孩子便是轩儿,她对他悉心教导,日复一日,不辞劳苦。
好在轩儿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刚及冠就中了举人,如今又要与安国公嫡女大婚。
她这一生,对得起卢家的列祖列宗,更加对得起她的亡夫卢迟。
安平侯府中,到处披红挂彩,一派喜气洋洋,白皑皑的雪与红艳艳的灯笼、层层叠叠的彩绸交相辉映,分外醒目好看。
她步入正厅时,厅中早就笑语喧哗,觥筹交错,大婚的宴席已然开始。
厅的正中央,一对新人正在行礼。
唱礼官唱道:“一拜地!”
韩瑜然着急地拉了拉青烟,“要拜高堂了,快些带我前去!”
未及韩瑜然走到一对新人面前,唱礼官唱道:“二拜高堂!”
韩瑜然这才看见,正厅中央的两张太师椅上赫然坐着一对中年男女。
男人英俊儒雅,仪表不凡,女人秀丽妩媚,颇有韵致。
一对新人正朝着这对男女俯身拜去,韩瑜然心中一急,脱口叫道:“轩儿!
母亲在这里!”
但她微弱的声音立即被厅内鼎沸的人声淹没,眼睁睁地看着安坐在太师椅上的两人心安理得,面带微笑地接受新饶叩拜。
“父亲!
母亲!”
耳边传来轩儿和新嫁娘两声清脆的喊声。
太师椅上的男人和女人同时立起,男人满面红光,朗声大笑:“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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