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愈发地冷了下来,返程要走水路,江风必定更为凌冽。
陈氏正领着婆子丫环在家中收拾准备,她先将遮风的大氅拿了出来,只见上面的线头又跳了线,一面穿了针线自己缝补,又叫人将萧子墨的衣物也翻出来好好检查一番。
年还未过,陈氏已经将萧子墨进考场的衣物都打点好了,自己不能在家陪着,总是担忧。
婆子想在主母面前献情讨好,将萧清落的箱笼也打开了:“大姑娘的衣裳也在这,索性一道瞧了,日后也好穿的。”
陈氏却是冷冷一哼:“管她做什么?终究是白疼她一场罢了。”
丫环却知道主母与大姑娘之间因论嫁一事存着心结,自不敢轻易提这茬,不想这个婆子竟没有眼力见,偏要到主母面前点眼。
瞧着婆子灰溜溜地盖上了箱笼,丫环不由得心中暗暗发笑,这老货真是活该。
主仆几人闷头收拾半晌,却听见外头有丫环跑进了院子,还没见着人就大呼小叫起来:“不好了,大奶奶不好了。”
陈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立刻起身到门口低声呵斥:“悄声些!
这院子岂由得你乱嚷?”
可已然晚了,萧子墨的书房打开了,就连萧清落也走出了闺房。
待看清来人不过是宁氏院子里的小丫环,陈氏更是没有好脸色:“真是没规矩,你三奶奶便是这般管教下人的?”
小丫环被唬得没了声音,战战兢兢地站在院子里,不敢再出声。
萧子墨问道:“什么事情,慢慢说来。”
小丫环又瞧了一眼陈氏,这大奶奶不愧是做官夫人的,一举一动都带着无比威严的气势。
“这会子又哑巴了?”
陈氏火气大得很,谁叫这不长眼的丫头打断了她儿子做功课,真是气人。
小丫环才一开口,鼻头酸酸,腔调就变了:“二,二爷院子的丽姨娘今个突然肚子疼,太太说约摸是要生了,请您过去呢。”
陈氏闻言,冷笑一声:“我当是什么,也值得这么呼天喊地的?要生便生了,稳婆请来没有?”
嘴上数落着,步子倒是没有迟疑,陈氏一面走一面吩咐自己院里的婆子跟上。
整个萧家,只有大房的仆人多,光这些带回来的人数,就与萧三娘主院的差不多了。
这会子纵使跟了两三个婆子出去,院子里自还有服侍的年轻丫环。
听见是女子生产,萧子墨自是不便理会,又回房温书了。
萧清落想了一想,却是跟了出去。
留在院子里的丫环还劝道:“大姑娘,您是姑娘家,别过去了罢,免得被吓着。”
萧清落却是觉得好笑。
哪个女子在怀生前不是姑娘家?此时怕被吓着,又何必巴巴地催了一个姑娘家嫁人、怀生?难道那时候就不怕被吓着了?还是说比起新生的人,生产的人命就不值钱了?
不过她并未说出这些话,只是温言道:“丽姨娘似乎不到日子,人命关天,我去瞧瞧。”
落在后头的丫环并未多想萧清落是怎么知道丽娘怀生的月份,她们虽则日日跟在主子身边,却也有许多事情是避着她们这些下人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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