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摇摇晃晃就那样坐在一辆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牛车上,卢信良还没来得及看,没来得及听,没来得及问,眼睛,骤然被自己的父亲和兄长急忙捂住。
“走,快点走!
老刘啊!
把车赶快点!
赶快点!”
卢信良至今都无法忘记眼睛被蒙上的那一瞬间,他父亲的声音,二兄长卢信实的声音。
悲凉而无助,失魂又痛楚。
后来,又过些时日。
有衙门的人,仿佛是孝敬讨好,巴巴地命人送了一小食盒的香肉美味包子过来。
卢信良很久没有吃到那么美味的包子了,更别说沾上荤腥。
这是一个蝗祸旱灾、哀鸿遍野的惨烈之地。
他把那包子拿在手中,大口大口,狼吞虎咽。
“弟弟,你慢点儿吃!
小心别噎着!
别噎着啊!”
兄长卢信实不停拍他的背。
是的,这包子是两兄弟从父亲书房里偷偷摸摸偷来的。
两兄弟正吃着,吃得正香,忽然,他的父亲卢世瑜黑沉着脸,走至卢信实面前将两手一背:“畜生!
你给我过来!”
兄长比卢信良大上几岁,因此,挨训的时候,总是大的当先。
兄长卢信实最后被父亲训了什么话,小小的、仅有七岁的卢信良不得而知。
卢信良后来只是知道,自从父亲把他哥哥叫走以后,后面的每日每夜,卢信实都会大吐狂吐,吐得胆汁都快倒不出来……
那个包子,自然是人肉包子。
“……你是自家吃?还是卖与他人?”
茅棚边围了很多人。
提的提篮,挑的挑担,一个个衣衫褴褛,瘦骨伶仃。
是的,他们所交易的,正是比犬豕还要贱价的东西,人肉。
大饥馑之下,人的一切尊严都不是尊严。
一切价值都已成为废墟。
同类为食,仿佛,这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事……
锦绣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婆婆卢老太太院子走出来的时候,忽然,她栽了一跤。
“二少奶奶!
二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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