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喇叭声陡然响个不停,暴躁地撕裂了二人之间平静的氛围。
沈澜在后视镜里看到一辆黑色的车飞快逼近,条件反射地一打方向盘靠边停下,猛踩剎车带来的巨大惯性让两人都狠狠晃了晃,又被安全带用力拉回来。
那辆黑车也反应极快,在刚超过他们十米的地方突兀急剎,驾驶位上的人猛然推开车门,阴沉着脸朝他们走来。
看清对方的模样,沈澜也气得扯开安全带下了车:“宋十川你他妈又发什么疯!”
宋十川嘴唇紧抿,怒气冲冲的沈澜被他完全无视了,他大步流星地走向副驾驶座,刚要伸手,又在喻枞警惕而冰冷的目光下停止了动作。
他的手没来由地颤抖了一下,好像回到了四五天前,他捏着那张写满红色字迹的肖像画落荒而逃的时候。
——是的,他承认了,那就是落荒而逃,他不敢听那张被他深吻过无数次的嘴唇再出什么可怕的话语,所以他失魂落魄地跑了。
他回到他们住了半年的房子里,一切家居摆设都是老样子,是他在把房子买回来以后,又把搬去小出租屋里的一些东西重新搬了回来,然后亲手把它们一一归位的。
每放下一件物品,宋十川心里的惊异和慌张就更上一层楼。
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把这些细枝末节的琐事记得清清楚楚,没有任何他以为该有的模糊和犹豫。
他的时间就像在这间屋子里停止了。
面积三百的大平层,对穷奢极欲惯了的宋十川来说还算小了,他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把这间屋子重新走了一遍,但他在沙发上呆坐了一个小时,脑海中翻涌不休的回忆也无法填满他身边的虚无。
他在等什么呢?他好像知道了一个自己不敢去触碰的答案。
曾经有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没什么特点的人,他总会坐在宋十川的身边或者身后,目光永远关怀而温柔的笼罩在宋十川身上,眼中含着纯粹又真诚的笑意,好像无论发生都不会离开
当时他明明是在演戏,明明很想把这个人赶走,很想放下提防地和自己的下属交流。
可当他终于如愿以偿地离开这间屋子,去到他们约定好的便利店,可以面对面交流真正重要的信息时,宋十川却已经想不起来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了。
他只能回忆起喻枞看着他的表情和目光,那么清晰那么深刻,好像他在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时候,曾无数次的回头与他对视,要确认他依然还在看着自己,才能放心地继续投入这场虚伪的表演。
原来他早已输给了这场无孔不入的温柔入侵。
“喻枞,明天我要结婚了。”
宋十川终于开口了,他的喉咙像是风干的盐碱地,嘴唇焦干泛白,一点看不出是个马上要迎来大喜事的准新郎官。
宋十川毫无喜色的脸对着喻枞毫无表情的脸,喻枞脸上甚至还有点不耐烦:“所以呢?”
这几天宋十川没有再去家里赖着他,隔壁的保姆和厨师也撤走了。
但每次他下班的时候,宋十川的车都会出现在他公司楼下,而喻枞从来都当没看见,他自顾自地走路,搭乘公交,宋十川也自顾自地跟着他,看他回家了再自己离开,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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