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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枞拼了命地压着哭腔,在一条替他而死的生命面前,他要剥夺自己软弱的资格,“你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每天晚上都能梦到那场火,你打电话的时候我醒了,我听到了。”
“宋屹川以为你真把我当回事,所以他杀不了你就来要我的命,而我阴差阳错地逃了,付出的代价只是断了手,可我欠的这条命和那些人身上一辈子都好不了的烧伤,我拿什么去还给人家?啊?我拿什么还啊!
!”
喻枞脱力地跪倒在地,拳头一下一下砸在地面上,滚烫的眼泪掉下来,溅碎成细小的水花,孤零零散在那么一小块的地板上,任谁轻轻松松地抹一下,就再也没了痕迹。
他们这些普通人的泪水和性命是一样的脆弱,但凡被所谓人上人的仇怨稍稍牵扯一点,能留个粉身碎骨都是好运了。
“我被你彻头彻尾骗了一场,竟然还能保下一条命来,也真是顶天的幸运。”
喻枞轻声喃喃着,“我本来不是没发现的,我早该意识到,你拙劣的谎话漏洞百出,甚至不屑于编个像样的理由。”
那个仓惶得知了真相的夜晚,他用一个草率的耳光结束了自己生命中最难堪最羞耻的时刻。
拼尽最后一丝求生的力气捡起自己的尊严,密不透风地裹住遍体鳞伤的身躯,把本该好好上药的创口熬成了腐烂的毒疮。
现在他终于熬不下去了,就如同冷硬到极致却失了韧性的坚冰,在内心深处的地火孤绝地爆发的这一刻,无法挽回地破碎了。
“我早该意识到的……可我把你看得太重要,比我赖以为生的思考能力更重要,你撒一句轻飘飘的谎,我就不管不顾地相信你了。”
“我以为你会一直傻下去,所以我从来没图过你任何回报,我以为这样就算做足了心理准备,可我没想到你还是回报我了,回报我数不尽的谎言和利用,你把我当保姆,当存钱罐,当充气娃娃,然后还要我当泄愤的靶子。”
“差一点,我断的就不是手而是脖子。”
他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一条命,差点又葬送在他曾以为是恩人的宋十川手里。
对喻枞而言,他最恨的哪只是宋十川,他平等地憎恨着过去那个头脑简单的,在爱这个字眼的掩护下放纵愚昧的自己。
“你恨不得把我榨干了,把我的尸体也熬出油来给你的公司增添光彩吧?”
喻枞痛哭到眼泪变冷而双颊发烫,在濒临极限的情绪拉扯中,太阳穴不堪重负地呻吟着,刺得他头痛欲裂。
宋十川终于开口了:“是我的错,我疏忽了。
我会找人去处理赔偿的事,该给你的我也没忘,我说过会赔你一套更大的房子,他们该得多少也会得多少。”
喻枞像是听到了另一个世界传来的笑话,他慢慢抬起头,一张布满泪痕的脸对上了另一张没留下半点情绪痕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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