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枞轻声问道:“原谅你,然后让你继续拿我取乐吗?”
“我没有!”
宋十川飞快地反驳,“我不会做那种没意义的事!
我以前……我也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吗?”
喻枞的表情很奇怪,他抿直了唇线,眉间蹙着一点,盯着宋十川看了一会后,忽然走近几步,捡起他掉落在地的那支钢笔。
随便从桌上拿了张废的打印纸,翻到背后的空白页,喻枞甩了甩笔,然后再开始画画,笔尖迅速拉出一排疏密有致的黑色线条,紧接着是轮廓和细化。
短短几分钟,他就画出了一张宋十川的速写,看着纸面上熟悉又陌生的自己,宋十川忐忑地站起身,一点点靠近了喻枞。
“你画的很……”
他开口,想说一句生疏的夸赞,喻枞却在他发出声音的同一时间放下笔,换了桌上一支用来标注的红色记号笔,力透纸背的在画像上打了个大大的叉。
宋十川的声音堵死在喉咙里,红色记号笔复仇般地继续书写着,“蠢货”
、“笑话”
、“垃圾”
,一字不漏地还了回去。
宋十川如遭雷击地后退一步,喻枞的手指轻轻一松,这张丑陋的画像就飘落在地,然后又被他踩在脚底。
“你不是故意的?那我要强调一下,我是故意的。”
那几个猩红的字深深刺入了宋十川的眼球,又血淋淋地沿着神经爬向了他的回忆,把那些如水温柔的过去都染红了。
他的嘴唇抖了抖,回忆的温度在逐渐冻结的池水中凝固成坚硬的冰刀,他徒劳地把手握上去,也只是让污浊的血更快地弄脏它们罢了。
“你以前说过……”
宋十川没头没尾地开口,他的声音从没有过那么虚弱的时候,轻得快要让人听不见了,“你以前说过,你的每一幅画都是你的孩子,你不会伤害它。”
“所以你替我伤害了。”
曾经的宋十川可以那样轻易地刺痛喻枞,但现在他不能了,以后也同样不能,不管他再做什么说什么,喻枞的表情也都像没有空气途径的湖泊,平静得自始至终。
宋十川第一次知道心痛可以不是形容词,而是能直接写入病历本的症状描述,他摇了摇头,像是在抗拒,或者自欺欺人:“那只是一幅画而已,如果你真的有孩子,我绝对不会伤害它,如果……”
宋十川的眼睛忽然亮了,像是把即将溺死的人把水面的一片倒影看成了小船,“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了,你可能真的已经有我的孩子了。”
明知奇迹发生的概率那么低,他也要一意孤行地奢求:“你不是很喜欢小孩吗,我们可以有一个,我们可以过上什么都有的好日子,宋屹川我也弄死了,再也没人能给我们添麻烦。”
喻枞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宋十川的眼睛里填满了希望,闪闪的,不复从前阴戾偏执的模样,但对喻枞来说,眼睛就只是眼睛了,再也不会让他有亲吻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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