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平日里也未曾听得她有什么抱怨,不过沈临安总觉得,她并不是真喜欢做这些。
毕竟,刚嫁进来的时候,她连落松苑都懒得管,听他说可以让拂衣打理的时候,还高兴了许久。
“三爷难道不喜欢这种宜室宜家的妻子吗?我还觉得,当初刚进门的时候,什么都不愿意管的我实在是有些任性了。”
这小半年来,她耐着性子在如何成为一名贤妻的路上摸索,如今终于小有一番模样了,结果眼前的人叫她若是不喜欢便不做了?
刚仰头问完,瞧见身后人脸上绽开的温和笑意,夏初瑶马上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
他喜不喜欢,关她什么事!
“要说宜室宜家,那也该是二嫂那样的。
就夫人这般性子,就不要再勉强了。”
要说这持家之事,她做得的确不错,可这跳脱的性子,跟什么宜室宜家哪里沾边了?
“……”
本来也觉得自己不适合,只是这话听旁人说出来,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儿了。
夏初瑶白了沈临安一眼,不等他继续捏肩了,掀了被子,往身上一裹,滚到一旁,背过身睡觉去了。
“宜室宜家这个词,用在二嫂那样的闺秀身上合适,如夫人这般洒脱利落,德才兼备,心怀凌云的人,岂可拘于深闺宅院,苦心于这些家宅小事之上?”
见她动作这般麻利,一气呵成,沈临安还抬手愣在当场,不由得笑了,转身说完后半句。
从前不让她管落松苑的事情,是怕她辛苦,如今不想她总是为着家宅里的事情忙碌,是真的觉得她不应该拘泥于此。
“三爷真这般想?”
埋头要睡的人听到这话,忍不住转过头来看他,默了默,终于将压在心里的话,问了出来,“三爷不会觉得,如今的我,跟从前太不一样?”
今日在前厅待客,她听那些从前便与夏家相熟,或是认识她的人说得最多的一句,就是她变了。
那个真正的夏棠,自小精通琴棋书画,尤其是一手书法写得叫许多才子都自愧不如,素有才女之称。
还是个中规中矩,十分柔和的女子。
自从她醒过来之后,为了不露出破绽,琴棋书画这些技艺,不到万不得已,她都不会展示。
只是她往昔便是一个直来直往,还有些火爆的脾气。
即便是这半年来已经尽力改了许多,却也是真的学不来夏棠那般的随和。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想看你为着我或者其他原因而做些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自然是觉得的,甚至还曾有过一查究竟的心思。
只是,临到最后,自己打消了试探的念头。
对他来说,未过门之前的夏棠,不过是一个陌生人,最多也只是从沈临渊口中听到过一些与她有关的事情。
他喜欢的,是这个与他朝夕相处半年的人。
在确认这份情意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起过要查她的心思,只想着既然爱她,便给她最起码的信任。
只是没想到,她今晚会自己提起此事。
他其实并不想与她继续谈论此事,就她那般心思,这会儿提起,想来是害怕他也觉得蹊跷,想要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般刻意解释,想来也并非出自真心,既非真心,他便也不想听。
“也不是不喜欢的事,只是……”
轻叹了一口气,夏初瑶往被子里缩了缩身子,她真正想做的事情,眼下还没有能力和时机去做。
“别在我面前将喜怒藏得那么深,我是那个你最不需要小心对待的人。”
见她不再纠结变化之事,沈临安柔声说,“不管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跟我说,但凡是能换你一分欢喜的事情,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你我已是夫妻,日后不需得对我那般见外和客气,知道么?”
“……”
身旁人许久都没有声音,沈临安垂目,看着裹了被子已经合眼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了的人,抿唇微微苦笑,也不再吵她,径自躺下,与她同床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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