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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前的林屿太瘦了。
下巴尖尖的,脸上没有多少肉,显得眼睛尤其大,笑起来嘴边依旧有两个梨涡,却不能让人觉得甜,只让人觉得苦。
他身上的衣服很旧,一点儿不合身,露出的手腕细得好像一折就会断,水房里温度不高,林屿哆嗦了两下,把暖水壶放在出水口下面。
热水机发出吭吭吭的声音,好几秒后才出热水,等水装满了,林屿伸手去拎,第一下没拎动。
傅淙之立即就上前想帮他,但他的手穿过了林屿的身体、穿过了暖水壶,什么都触碰不到。
傅淙之心里着急,他眼睁睁看着林屿皱起眉,双手一起才把暖水壶提起来。
走了几步,林屿放下暖水壶,改成用抱的,这个姿势可以让肚子顶着暖水壶,分担一点手臂的力气,他觉得好受了一些。
傅淙之帮不上忙,徒劳地用手帮他托着。
林屿抱着暖水壶回到宿舍,艾天衡已经把两人的脸盆都摆出来了,盆里各有一半早上打的、已经凉了的水。
“我来倒。”
艾天衡把暖水壶接过去,这回林屿没有逞强,他下意识甩了甩胳膊,但并没有缓解酸疼。
这种疼是骨子里的旧伤,太冷或者阴雨天,就会让人难受。
傅淙之是知道的,知道林屿在那个雪夜受了伤,可是他当时躺在医院里,不知道林屿伤得多重、伤口有没有及时处理。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却什么都做不了。
“屿宝……”
傅淙之唤他。
林屿当然听不见,他脱下累赘的外套,拿了一块毛巾,放到兑了热水的脸盆里打湿,然后拧干毛巾,敷在手臂上。
当他把袖子撸上去的那一刻,傅淙之就忍不住红了眼睛,他看到林屿手臂上有一条狰狞的大疤。
这是他不知道的事,即使重生后,林屿恢复了记忆也没有跟他说过这段经历有多苦。
“我们一会儿把福字贴门上?”
林屿一边热敷一边问。
“好。”
“春节那几天食堂不开,我们吃什么呀?”
“明天去村里买一箱泡面吧。”
艾天衡把脚泡进热水里,那双脚畸形得厉害,还少几个脚趾头,也不知道是怎么造成的。
“每个口味都买一点,再买几根火腿肠。”
林屿笑嘻嘻地,好像真的很高兴,“完美。”
两人驱散了身上的寒气后,便各自躺上床,做自己的事。
傅淙之看着那薄薄的一层被子,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脱下来盖到林屿身上去。
林屿对被窝的寒冷已经很习惯了,他半靠在床头,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本旧杂志,随手一翻就准确地翻到傅淙之的采访。
傅淙之怔怔地望着。
一篇采访很快就读完了,林屿又重头看了一遍,丝毫不觉得无趣。
采访里还有一张傅淙之的照片,林屿用手指轻轻抚摸,不知想到了什么,眼里露出淡淡的笑意。
傅淙之多想告诉林屿他就在旁边,他把脸凑到林屿手边,但林屿听不到,依旧对着杂志上的纸片人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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