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姜红菱本也不打算顾思杳真正动手做些什么,只是在她除掉顾忘苦之后,顾思杳承袭了爵位,成了一家之主,能给她一席之地。
然而顾思杳这话,虽是空泛,却让她心中不可思议的心安踏实下来。
此事议定,姜红菱唯恐夜长梦多,不愿在此地久留,便向顾思杳道:“既然二爷答应下来,那我便先回去了。
出来久了,怕那边有人来找。”
顾思杳眼眸微闪,浅笑道:“慢着,咱们既然联手,此事须得有个见证。
红菱,留个什么与我做信物?”
此言,大出姜红菱意料之外,她看着顾思杳,不解道:“二爷要什么见证?字据手印?可惜没有笔墨纸砚。”
顾思杳望着姜红菱那一脸迷茫之态,冷媚的脸上,尽是不解之情,又叹又笑。
她还如上一世一般,虽聪颖精明,于风月情事却是一窍不通。
正当姜红菱诧异之际,顾思杳却忽然拉着她的胳膊,向她袖中一掏,寻出来一块玉色杭州丝绸四角缀流苏手帕,便放入了怀中,向她浅笑道:“这便是咱们两个今日的见证。”
姜红菱不防他竟然伸手向自己袖子里拿东西,醒悟过来时,那手帕已被他收在怀中,顿时一张俏脸红至耳畔,又羞又急,心底却倒并不觉得生气。
只是一时气盛,她瞧见顾思杳腰里悬着一块流云百福羊脂玉佩,上前握住硬拽了下来,向他仰首说道:“二爷既拿了我的东西,那我也得拿二爷一样物事,方才叫做公平。”
顾思杳却是淡笑不言,姜红菱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一烧,抽身出门去了。
这么一来,他们两人岂不是就算互换了信物?
第41章
看着那窈窕的身躯晃出门去,顾思杳唇边笑意渐深,将自她那里硬要来的手帕从怀中取出。
略有几分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帕子,丝滑的感触,一如女子的肌肤。
月白色的手帕上绣着一枚小小的菱角,针织细密,精巧逼真,却又带着几分小巧俏皮,该是红菱自己的手艺。
顾思杳将那帕子送至鼻前,轻嗅了一下,帕子上染着一缕幽香,仿佛蔷薇,又好似橙花,甜丝丝,冷森森,沁人心脾。
似乎,那玉人还在眼前。
他将手帕紧捏在掌心之中,又旋即摊开,仔细小心的收入怀中。
顾思杳深邃的双眸中,精光闪过。
不管她如何作想,他是不会让她回头了。
姜红菱踏出屋外,天上云朵遮住了日头,倒起了几分凉意。
凉风扑面而来,令她脸上的烫热消去了几分。
心神微定,她忽觉手中握着一块坚硬的物事,低头看去,却是方才自顾思杳腰带上拽下来的羊脂玉佩。
这玉佩油亮光润,白腻如脂,刻着流云百福的纹样,底下坠着一条石青色梅花攒心络子。
打络子的丝线已发黄陈旧,显是年深日久之物。
姜红菱细细打量了一番,心中生出了几分讶异。
这玉佩实则是顾思杳生母宋氏之物,她还记得,上一世哪年正月十五,顾思杳来侯府这边赴团圆宴,吃的半醉归去,不甚就将这玉佩失落了。
那一次,顾思杳大发雷霆,逼迫着两府下人将阖府上下翻个底朝天,好容易才自一小丫鬟住处寻到。
那小丫头谎称是在花园地下捡的,然而顾思杳却无论如何也不肯信。
几棍子下去,这小丫头便招认出来,是在宴席上服侍之时,趁着他酒醉摸去的。
顾思杳待下一向宽厚仁和,那一次却怎样也不肯轻饶了她。
任凭府里那些有脸面的奴才前来说情,也不肯松口。
终究,是将那丫头打发出府了。
便也是那一次,姜红菱方才知晓,这玉佩原来是顾思杳生身母亲留下的遗物。
顾思杳如此看重这块玉佩,却又为何会任凭她拿去?
才安定下来的心神,不禁又动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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