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大胡子海盗交头接耳了一会,最终决定把我带上船去,见一下他们口中的头儿再做定夺。
这是我和那个人的初见。
即使已经过去了几十年,那段记忆也仍然称得上是尘土中掩埋的珍珠,令我常常如痴如醉地回味着。
甲板中央被海盗们簇拥着的那个人,毋庸置疑就是他们的头头。
他身着经典的海盗装束,黑色大衣随风翻飞,这一套衣装熠熠发光,显然价值不菲。
在金线镶边的黑色三角帽下,金发如翻滚的麦浪。
他戴着单边眼罩,另一只翡翠绿的眼睛看向天空,闪烁着狡黠和温柔的光芒。
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泛着寒光的弯刀。
这人令我感到新奇又危险,但又不禁想要亲近。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奇异的人,就像动物幼崽嗅到了过于复杂的味道,不禁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他注意到我们的时候,笑着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声音轻快:“路克,我想我们大概没有在船上开幼儿园的打算吧?”
船员们哄笑起来,我的脸也跟着涨红了。
船上有一股令人不适的铁锈味,不过我想海盗船有这样的味道也不奇怪吧。
“她说自己是拜伦德的侄女。”
老大懒洋洋地抬了抬下巴,顺便活动着脖子,发出骇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他皱着眉,露出苦恼思索的表情。
他有这样的魔力——虽然这是我若干年后才意识到的——让初次见面的人便愿意对他死心塌地,让人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的余生都为了他而活,让人渴望亲吻他的衣角、承诺终生做他最虔诚的信徒。
这样的魔力对当时8岁的我也照旧适用,我忙不迭地回答:“我叫玛格丽特·拜伦德,大家都叫我玛姬。
今年8岁。”
大胡子海盗插嘴说:“拜伦德把她丢在这里三个月了。”
我张张嘴想要反驳,叔叔没有把我丢下,他只是出海捕鱼了。
不过老大摸着下巴,先开口了。
“呃…那小子…。
嘿!
小伙子们,你们觉得我应该帮老拜伦德看孩子吗?”
不赞同的人占多数,他们嚷嚷着海盗船很危险,或者说女人是不详,不该上海盗船。
“嗯,让我们也听听孩子的意见,是不是,小淑女?我是亚瑟,这艘船的船长。
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
更多人会叫我“野孩子”
,还从未有人亲切地称呼我为小淑女呢。
我曾经去过一次教堂。
此时的画面对我来说,如同在玻璃花窗前向上帝祷告。
不过眼前的上帝不是穿着古希腊白袍的神圣形象,而是穿着浸满血污的黑色海盗服的野兽。
于是我说出了我的愿望:“我想见朗纳,我想确定他平安无事。”
朗纳还平安吗?因为出海打鱼花费三个月也不是什么很罕见的事情,但是这伙人显然知道些什么,并且对我没有敌意。
况且要是叔叔真的有事,这位看起来神通广大的海盗船长似乎也是我唯一能抓到的帮手了。
我用小脑瓜费力地想着。
这样想着,感觉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我不爱等待未知的结果,我心底的动物咆哮着要去冒险,从海盗们身上,我似乎隐约预见到了自己摆脱这一成不变的小村庄的未来…后来,老大问过我:当时的我有没有想过,如果叔叔回家后发现我失踪了会怎样呢?我诚实地说没有,我从小就从大人那儿经历惯了突然的不告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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