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出门访友未归,家母卧病在床,故而无法相迎,”
那女郎上前施礼,口中笑道:“怀安居士不要见怪。”
钟意见她仍是闺阁女郎装扮,又是为首之人,想来便是崔家唯一的女儿崔兰溪,客气道:“想是崔家小娘子当面?”
“正是,居士唤我兰溪便是,”
崔兰溪笑着迎了他们一行人入内,吩咐奉茶,又温和道:“怀安居士乃是稀客,我素来景仰,能登我家门,倒使崔家蓬荜生辉。”
钟意见她举止得体,落落大方,心中有些喜欢,笑道:“是我搅扰了。”
崔兰溪只是笑,笑完又亲自为她续茶,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居士此来,有何贵干?”
“确是有事相求。”
钟意也不绕弯子,将先前陶刺史所说之语说与她听,又道:“我知这有些为难,但朝廷钱粮已在路上,数日便可抵达,至于利息,也不会有所亏待。”
崔兰溪听她说罢,却不直接回答,而是莞尔道:“用灾民壮劳力疏浚河道,真是妙计,这主意是居士想的?”
钟意道:“确实,叫你见笑了。”
“哪里哪里,”
崔兰溪又道:“居士有仁心,想必不会只是空谈,必有所为。”
钟意坦诚道:“我在石州微有薄产,且还有些积蓄,便一并交与陶刺史了。”
崔兰溪笑道:“那居士不是赔钱赚吆喝?”
钟意道:“有何不可?”
崔兰溪忽然道:“我听闻居士曾只身入突厥军营,劝退数万敌军,可是真的吗?”
“不是真的,”
钟意道:“随我一同前往的,还有校尉武安,其人勇武出众,劝退的也不是数万敌军,而是几万,传言夸大了。”
“已经是惊世之举了。”
崔兰溪定定看她半晌,道:“居士觉得,我会将钱粮送到刺史府中吗?”
钟意想了想,道:“我觉得会的。”
崔兰溪含笑道:“为什么呢?”
“因为你很聪明,不会看不出朝廷有意削弱世家,像石州崔氏这种资产雄厚,又朝中无人的庶枝,便是下手的最佳对象,倘若再加上见死不救的罪名,便更是名正言顺了。”
钟意平静看着她,道:“再则,石州分家资财如此之多,又无子嗣承继,清河崔氏之中,觊觎者也不少吧,而你这个可以招赘的女郎,便是他们最大的绊脚石。”
“居士颖达,名不虚传,”
崔兰溪面露赞叹,忽然起身拜道:“愿执箕帚,随侍左右!”
钟意先是讶异,随即失笑:“此语是向豪杰举荐,愿意做其妻室的意思,你哪里用得到?快快请起。”
“自古女郎以为那郎君胸怀大志,意在四方,便委以终生,”
崔兰溪却不起身,神情坚毅,道:“我以为居士志向远大,不输儿郎,为何不可相随?难道只有男人,会有一碗酒而托生死的胆气吗?”
“你既有此志向,想也不甘心将偌大家业交与旁人,”
钟意道:“若是跟随于我,岂非前功尽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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