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沣笑了笑,道:“三哥的顾虑我是知道的,现在局势瞬息万变,还望三哥尽早决断,以免失了先机。
何况易帅现下病着,江左诸事,自然是三哥暂且署理。”
易连恺又叹了口气,说:“江左的情形,六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下来见六弟,已经冒着极大的风险。
李帅的为人,自不必我多加形容,六弟你也是心中有数。”
慕容沣此番南来与易连恺密谈,谈到此时,才算说到关键之处。
慕容沣胸中有一篇大文章,待要徐徐道来,却又被易连恺这句话拦住。
于是慕容沣笑了笑,说道:“其实三哥何必多虑,李帅虽然手握重兵,可是他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无论如何他只能以三哥为主帅。
三哥占着名分二字,不论朝野、中外诸友,自然会施以援手,襄助三哥,便是父帅与我,也愿出绵薄之力。”
易连恺道:“瓴帅的高情厚谊,连恺甚是感激,只是这事牵涉甚广,老实说,我若是答允了这条件,只怕舆论面前,交代不过去。”
慕容沣原是抱着漫天要价,落地还钱的心理,听他这样说,也不着急,只说道:“李帅的性情,三哥比我更为清楚。
李帅答应租借军港给倭人,这件事情已经中外哗然,三哥何必替他背这样一个黑锅。
三哥也说了,易帅他老人家性情保守,如果知道军港之事,于情于理,三哥都交代不过去……为何不与自己人合作,难道真要将这大好的局面,拱手交给李帅?”
易连恺“嘿”
地笑了一声,说:“眼下说什么都是空谈,我手中并无一兵一卒,哪里能答允你什么。”
慕容沣道:“只要三哥一句话,承州十万子弟兵,皆愿为三哥效力。”
易连恺摇了摇头:“这句话关系重大,老实讲,谁来做内阁总理,其实并无所谓。
毕竟内阁只是国家的一个代表,不管谁来任总理,都是为了国家办事情。
瓴帅想成立一个更能代表宪政的内阁,亦是为了国家好,我个人来讲是一点意见也没有。
可是你要借铁路调兵,这件事情,只怕家父知道了,是通不过的。”
慕容沣明知道现在易继培大病未愈,连说话都还不能,易连恺这个话,不过是借着老父的名义在婉转拒绝,于是道:“借路调兵,那也是因为想要对付西北的姜双喜,我以自家父子的名誉担保,绝对对江左秋毫不犯。
三哥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难道是担心我们父子说话不算话吗?”
易连恺道:“瓴帅乃是当世的英雄,一言九鼎,这点我是肯定信得过的。
但是我现下的处境,如果让承军过江,只怕大军未动,我就先背了一个不忠不孝的名声。
原来的名正言顺,马上可变得名不正言不顺了,到时候李帅随便一句话,就能令我变成阶下囚,那时我便有心与瓴帅合作,也尽失先机。
何况我那二哥现在人在西北,他毕竟是我的兄长,而且追随家父多年,军中颇多故旧。
如果他登高一呼,说不定有偌多人相随,到时候我这里可糟糕都很呢。”
慕容沣道:“家父的意思,也是只能智取,不能强求。
出兵乃是下下之策,至于易二哥,说句大不敬的话,家父愿助三哥一臂之力,让江左脱离李帅的左右。”
易连恺道:“愿闻其详。”
慕容沣本来要说话,却抬起眼睛来,先笑了一笑。
易连恺便对秦桑道:“大半夜了,跟出来的人都辛苦,你带他们都下去吃碗热馄饨,楼上不要留人。”
秦桑还没有说话,潘健迟已经道:“公子爷,这样可不安全……”
易连恺说道:“这里围得铁桶一般,有什么不安全的。
你侍候少奶奶下去,别让店家瞧出什么来。”
潘健迟没有办法,只得拿着秦桑的大衣,跟着她一路出来,秦桑倒还是落落大方,带着人一直走到楼底下,见那二掌柜的垂手站在那里,便对他笑了一笑,说道:“劳驾,今日这些人跟着出来,晚上又冷,做点热汤给他们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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