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目四扫,一眼看到独坐一桌的白衣书生,面上乍然掠过一丝讶异之色,随即径直走到白衣书生对面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大声说:“小爷今天非要在你们这里吃喝不可。”
那店小二转过身来,还待赶上动手。
白衣书生抬手阻住他道:“伙计,别动粗,他要吃什么,算在我账上好了。”
店小二瞧瞧白衣书生,躬身道:“既是客官如此吩咐,那就……”
小叫花一拍桌子,作道:“你道小爷穷,不配吃你们的饭菜?只怕你们店里的东西,还不合小爷的口味哩。
小爷有的是金子,哪要人家请客?”
小叫花口齿伶俐,边像炒豆似的说着,边伸手从布袋里掏出一大把金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放。
这一大把金子,怕有一二十两,换上银子,少说也值得八百一千,就是满汉全席,也可摆上几十桌。
那店小二愣瞪着一大堆黄澄澄的金子,张口说不出话来。
另一个店伙匆匆赶来,作好作歹地把这个店小二劝下楼去。
一面拿着碗筷过来,恭声问小叫花要吃点什么?
小叫花神气十足,缓缓收起金子,放入布袋,然后又把布袋搁在桌上,连正眼也没瞧店伙一眼,随口道:“你吩咐厨下,拣最拿手的菜送来就是。”
店伙问道:“客官喝不喝酒?”
“如果有陈年的花雕,就替我打两角来。”
店伙见他十分在行,当下就吩咐下去。
满楼酒客,见已无戏可看,遂又喝酒聊天,恢复了先前的热闹。
只是仍有少部分人不时用好奇的眼光瞟一下小叫花。
白衣书生想不到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叫花身上竟然会有那么多的金子,尤其那对答如流的伶牙俐齿和咄咄逼人的不屑气势,令他惊奇不已。
不知怎的,竟对这小叫花极有好感。
小叫花吩咐完后,忽然回头冲着白衣书生一笑,道:“萍水相逢,这位兄台倒是个好人,如不嫌弃,一起喝一杯如何?”
白衣书生见他开口一笑,露出两排晶晶光的雪白细牙,整整齐齐,与他蓬头垢面的模样极不相称。
小叫花被他怔怔地瞧得不好意思,不自然地用手抿了抿嘴。
白衣书生见状方觉失态,忙拱手道:“兄台见招,敢不应允?只是小可方才已吃饱了,就用茶奉陪吧。”
说着,端了端茶杯。
小叫花眼珠一转,笑道:“这怎么行呢?四海之内皆兄弟也,相逢不易,就是吃饱了,再喝杯酒总可以吧?”
不一会,酒菜已上桌。
炒鳝背、炒虾腰、清蒸鲈鱼、清蒸腰肪、蟹粉海参、鸡蒂排翅、干贝鸡舌羹……一碟碟、一盘盘,琳琅满目,热气腾腾,香味扑鼻!
看看都让人食指大动。
小叫花替白衣书生和自己面前斟满了酒,举筹笑道:“小酒馆做出来的东西,不知口味如何?兄台尝尝看,请!”
白衣书生瞧着满桌菜肴,不但从未吃过,简直连叫也叫不出名来。
依言每样一尝,样样都鲜美可口。
小叫花敢情极为好客,个性也豪爽大方,不住地替白衣书生夹菜劝酒,同时高谈阔论,滔滔不绝。
两人边吃边谈,居然十分投契。
白衣书生自幼在慈母督促之下,也读了不少诗书,文学也颇有根底。
见小叫花谈吐风雅,学识渊博,竟大有相见恨晚之慨。
小叫花谈锋虽健,酒量却甚浅,吃菜也浅尝即止,只拣清淡的下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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