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初初病倒时,奴婢与金银到善方院求了三趟,才求得太太请了一回大夫进府,那会儿小姐已病了有两日,已是神智不清,整日整夜地说着胡话。
后两日抓药吃药,未曾想小姐不仅没能好转,连前两日病中能喝下的水都喂不下去了,是喂什么吐什么。
而今已有四日,小姐仍是滴水未进,连汤药也是每每刚喂下便得吐出来,病情是越发严重了,奴婢和金银便想再请一回大夫,奈何
奈何太太不肯再请大夫,说小姐醒了便好,老爷也是撒手,与往常一样,都是听太太的。
完全不顾小姐的死活。
这最后一句,宝珠好险没说出来。
虽是事实,到底于小姐而言太过残忍,她们也就时常在心里腹诽一二,可不敢当着小姐的面说出来。
孟十三把腿儿盘一盘,听到这里她大概了解原来的孟良辰是怎么没命的了,既是病死的,也是原主早没了求生之念。
不然以区区风寒,不过四日就丢了性命,速度委实快了些。
而且,俩丫鬟说原主吃什么吐什么,有可能是生病的原因,也有可能是求死的自绝。
不管如何,现在她成了孟良辰,暂时回不去老祖洞庙,那只好替原主走完这一生了。
倘若可以,她其实更愿意脱壳而出,魂回金陵去,继续以原形在老祖身边趴着,但不可以。
她再次醒来发现摆设没变,还是睡在暖和柔软的华贵拔步床上,她便试过妖魂离体,结果是她根本就脱离不了这具人身!
为何啊?
她思索了半晌,也没得出个答案。
连个苗头都没有。
可恶。
不得已起身洗漱,穿衣装扮,再回到床上盘坐着,问俩丫鬟所有关于这具身子病前与病中的情况。
问完孟十三方了然,怪不得原主不想活呢。
搁她
她不一样,饶是这孟府所有人都没了,她也一定还在。
在哪里活都是活,是人是妖日子一样过。
不过她现在算什么呢?
是人是妖?
人的躯体妖的魂儿半妖?
宝珠说完,见主子居然发起呆来,她正不解,便又被金银碰了碰手肘。
她看向金银,金银附耳与她低语:昨晚小姐刚醒过来,也是这般坐在床上发着呆,发完呆便又睡下了。
宝珠了解地轻轻点头。
两人都觉得小姐病一场之后,不一样了。
头一条,便是发呆。
小姐以前都不发呆的,总是满面愁苦地倚窗望着院外的芭蕉,有时候望着望着,眼泪就得成串地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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