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师傅也皱起了眉头,努力回忆着葬礼当天的情景:“他们也是孤儿寡母?”
“是。”
丁思渺轻声说。
“那想必就是了。”
苗师傅摇头道:“一晃二三十年,年轻时候情比金坚,到了年纪二婚三婚的我见多了,还以为她那时候的对象早就是过去式了,要不是于零长得和我外甥女小时候一模一样,我都不敢认这门亲戚。”
说完,苗师傅幽幽地叹了口气:“哎,这孩子,命苦啊。”
丁思渺点头:“苗师傅,刚才在派出所,您说您本来没想收于零,是为什么?”
“为什么?”
苗师傅苦笑了一下,无奈道:“我虽然穷,但是多少有个好名声,真要收这么一个十几年没见过的孤女做徒弟,知道的,骂我惦记亲戚遗产,不知道的——”
要骂他色心不死,违背伦常。
无法,人与人之间,总是恶意率先出鞘。
丁思渺垂下眼,心虚地眨了眨,她和段执当初也是这样想的。
现在看来,苗师傅早知道自己要承受怎样不堪的揣测,却还是来了。
段执:“那怎么又答应她了?”
“于零……”
苗师傅眼睛里忽地涌出两行泪水,段执连忙去柜台要了一叠纸巾,回来时,苗师傅已经直接上手抹去了眼泪。
“纸,您擦擦。”
苗师傅接过纸,先擦了擦手,随后胡乱在脸上撸了一把,哽咽道:“那孩子来送我,悄悄地和我说,你们谁也不会陪她一辈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她说自己不害怕孤零零一个人,前提是,能打得过要那些想欺负她的人。”
丁思渺一下僵在原地,想起于零奶奶走的那天,她奋不顾身扑下的那把刀。
少女的成长,几乎是步履清晰的,仔细回看那些足迹,还能发现隐藏在别扭性格背后的歉意与感恩。
手指被人轻轻捏了捏,她侧头,怔怔地对上段执的视线,段执自然而然地接过她的角色,问了苗师傅最后一个问题:“那您说的名声怎么办?”
“忘了。”
苗师傅一杯红茶见底,方才品出些真茶的滋味来,看着杯底静静地说:“她求我的时候,我好像看见我十几岁的外甥女就站在我面前,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漂泊万里,客死他乡了,走的时候身边一个娘家人都没有,再让我眼睁睁看着她唯一的骨肉孤零零过活——两位,你们都是知识分子,我虽然读的书比你们少,但是也知道良心和名声,谁轻谁重不是?”
段执端着自己的咖啡和苗师傅面前那杯凉透的拿铁碰了一下,轻声说:“是我们想的太多,问的太少,今天的事,对您不住。”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