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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是夏日,蝉鸣声悦耳,阿娘的笑容,李桃之到如今也未忘记。
阿娘说,立夏之日,便是桃子成熟时,也是桃之成熟时,可她未等到成熟,便要暴卒于风雪。
李桃之的侧脸在篝火的照耀下,愈发柔美,且红得很,她伸手摸了摸阿茶的长发,笑道,“阿茶,你记得我的钱袋在哪里吗?”
阿茶将头靠在她的掌心,闻言抬眸看她,“公主问这个作甚?”
“怕我忘了,想不起来,到了元国没银子花。”
她开玩笑道。
“公主,您的钱袋是在雕车下面的木匣子里,是不是?”
阿茶圆润的眼里,倒映着篝火,显得亮晶晶的。
李桃之点头,摸着她长发的手,忍不住轻了轻,“是,我的就是你的,日后,你尽管拿着用。”
不知她死后,嫁妆如何处置,但她的钱袋可都是阿茶的。
阿茶眨眨眼,好奇地看向李桃之,想问什么,但终究没问,她只是趴在李桃之身边,闻着她身上的梨香,说道,“公主,别怕。”
戌时已过,亥时至。
李桃之眼皮发沉,主仆二人抱在一起徐徐睡去。
再抬头时,天还黑着,六月端着一碗汤走了过来,她看着李桃之泛红的脸,蹲下身,将汤碗递到她面前,“公主,奴婢见您面色发红,似乎感染风寒,喝点姜茶汤暖暖。”
她此刻,未扎发髻,乌黑的长发随意用发带束着,看上去没那么稚嫩。
按照规矩,阿茶试毒,试完毒,她扇扇风,让热气散了些,才端到李桃之手边。
李桃之伸手接过汤碗,轻抿一口,温度适宜。
阿茶空出手,去探她头温,果然一摸,额头滚烫。
她震惊了下,偏头看向六月,眼中露出诧异,“你这丫头,倒是好生聪慧,居然知晓公主病着。”
六月抿唇笑了笑,福了福身,“回阿茶姐姐,六月自小身子病弱,不是聪慧,只是病多了。”
李桃之将汤碗递给她,打量了一番这个宫女,弯唇一笑,“倒是个好丫头。”
*
六月走后,一切回归安宁。
喝了汤药,冒了汗,李桃之没再待在外面,她进了马车,卧在车上休憩了会儿。
再次醒来,她躺在风雪中,四处空旷,俨然不是空谷。
她手撑地面,踉跄着起身,看着漫天大雪,脑中一片空白。
寒风自她衣襟往下涌着,吹得她瑟瑟发抖,因风寒染红的脸颊滚烫,全身乏力,无数次爬起,无数次跌倒。
雪路看不见尽头。
谶语即将成真。
她的心静到极点,抬头望着漆黑夜空,她难过得忘了哭泣。
额头滚烫,呼吸急促,李桃之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气,她不会是病死的吧?
念头浮起,她踉跄了下,再次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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