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走来,她自问承受了这么多坎坷波折,总是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关关难过关关过。
可此时此刻,她再也无法耸耸肩,豪情壮志言说,管他呢,去他的吧!
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
那种熟悉的感觉再一次从心底涌现出来,她升出一种要与这丑恶的世间万物共沉沦的决心。
只是一瞬间,耳边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
“克青,不许乱想。”
谢耘正在调息,见程克青双眼涣散,一脸决绝。
他心头一颤,当下明白程克青心中所思所想,立刻扬声提醒,驱散程克青心头萦绕的雾气。
他当下顾不得紊乱的内息,飞身揽起程克青的肩头,低声道:“别怕,我在。”
“不论多少艰难险阻,我都与你同在。”
霎那时,脑海中犹如走马观花般闪烁起一连串烛火,那一盏盏烛火接天连线,是一块块软糯的海棠糕,是以命换命的真心,是每一场大雪的承诺,不计其数,只独属于自己的烛火,宛若白日高悬,将她的酸楚湿涩晒个干净。
程克青鼻头一酸,压住哽咽的喉咙,轻轻“嗯”
了一声。
她再也不是一个人独自承受。
谢耘挡在程克青身前,两人眼神交汇,继而在夜色中沉重一点。
那是颇有默契的不谋而合。
谢耘无声道:“一会我先擒住程诀风以作要挟,你趁机出去搬救兵。”
程克青无声应答:“你且撑一阵,我速速归来。”
相较于自己此刻非要插上一脚,也许还是忙中添乱,她对于谢耘的一身功夫还是颇有信心的。
不料谢耘足尖一转,空中劈天盖地传来一声,“阿姐!”
夜空中飞身而下一玄衣少年,手中的重铁长剑几乎与少年融为一体,达到人剑合一的地步。
紧接着少年身后另一男子也一跃而下,高呼道:“谷主!
我来啦!”
程克青看得分明,那是郎棋昌与无澈。
两人刚一落地,尚未站稳身子,那扇破败不堪的高门再一次打开。
与其说是打开,不如说是被蜂拥而至的人群挤开。
狭窄的长廊一拥而上不计其数的昙州百姓,有的拿着锄头,有的拎着镰刀、锤子,更有甚者提着马勺,伸手敏捷的早已经爬上屋脊,悬挂下云梯,墙根下的人叫嚣着迫不及待爬上屋檐。
“云娘子!
我们来助你一臂之力!”
“大家冲呀!
昌哥说了,杀一个北澶狗头能去逢春堂领五十两银子!”
“给我留一个,给我留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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