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道士神神叨叨的念,季念进门时就看到他们了,不用细想,定是谢执请来驱鬼的人。
可从她说出那句话起,所有声音便在刹那远去了。
只是不知怎么,季念竟不觉得惊讶。
从她重新遇见谢执起,她就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有什么东西控制不住了,那时她就在想自己定会有在他面前失态的一日,而且一定不会只有一次。
躲过了昨夜对酌之时,躲不过今日对视之际。
谁都没能错开视线。
“三儿,拿两张符纸给为师。”
突兀的声音划破朦胧。
随之打破的,还有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
小道士跌跌撞撞从季念的身后跑过,从身上布袋中抽出符纸时没收住手肘,那么一撞,她便不受力地向前倒去。
她扑进谢执的怀里,而他下意识抬起的手揽住了她的腰。
季念不知道谢执在想什么,可她撞入他怀里的那刻,只有一个念头——如果可以,她也想做个自私的人,永远不后退。
但那也只是瞬息之间的事,她站稳撤步:“越界的话都是玩笑话,那便说好四个月,我们——”
季念没能说完,下一刻,腰上的手突然用了力,她踉跄一步,被谢执强硬地摁回身前。
“三小姐或许不知,我曾想过无数次此般拥住你的场景。”
掌心贴近,脚尖相抵。
他垂下头,温声在她耳边低语,“所以还请三小姐,千万不要跨过这条线。”
……
后来整个下午,季念都在东侧小厢房中。
很奇怪,上次她来时屋里还空荡荡的,现在竟是柜与床这等物件一应俱全,只要她将从侯府带出来的东西搬过来,随时都可以住下。
季念不知道这些是什么时候布置的,但她也不想出去问谢执。
耳朵还在发烫,鼻尖仿佛还留着他身上的柏木香气,她忽然想起今早接过那张字据时闻到的味道,墨汁混着的,原来是他身上的味道。
直到谢执送走那些道士,外头没了动静,季念在屋中又待了好一会儿,差不多快到晚膳时分,她才推开门向外走去。
院子里的白线一路画到正堂前,正堂是两人共用的地方,季念走过去看了眼,谢执不在里面。
她又去后院转了一圈,仍旧没看见谢执,倒是发现了这宅子的第二个缺点——没有吃食。
地方偏僻,不像城内出去走段路就能买到食材,出了宅子有块地,但那块地太久不打理,是块荒地……现在种也来不及。
倒是能绕到后面去到山上探探,但季念不得不承认,以她的身子骨,在山上爬个来回真的有点难为她了。
季念叹了口气,走回正厅。
宅中现在四处被贴了黄色的符文,正厅自是没能幸免,她多看了一眼,发现里头的桌上摆着一些东西,都是模样精致的糕点,其中还有庆夕大街她最爱吃那家铺子的桂花糕。
糕点被摆得齐齐整整的,看着很新鲜,她迟疑了一下这糕点是不是谢执留那儿的,但这个荒唐的想法很快被她否决,谢执与她把界限画得如此清,此情此景,她更觉得这个糕点是什么类似祭品的东西,大概是道士留下用来驱鬼的。
季念不敢乱动,生怕会扰了布置,驱鬼驱得不到位。
这会儿时辰已晚,回城不知赶不赶得上,季念想了想,索性又回到了自己屋里。
以前她常常不用晚膳,劳心劳神的事很多,起初是忙起来了顾不得吃东西,后来是根本没有心思吃,再后来身体实在撑不住,才硬逼着自己晚上吃一点。
所以偶尔不用晚膳也没关系,她习惯了。
夜深,东厢房外,大抵是道士走前留了灯盏,直到她饿着肚子迷迷糊糊睡着前都亮着光,倒不觉得害怕。
翌日,为了赶回觉春楼,季念起了个大早。
走之前她特意看了眼正厅,桂花糕还在桌上,一块都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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