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钰由着李歆拖拉硬拽,只面色苍白地看着自己的妻子,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眸子里一片悲凉。
君湛与一帮仆人站在身后,却不知该不该上前。
君钰拜别恩师,下山不久,李歆便嫁给了他,两人可以说是少年夫妻,君啓是李歆所生的儿子,也是君钰和李歆唯一的儿子。
当年李歆生産不利,为生下君啓几乎九死一生,虽是最终平安産下君啓,却也落得个终身不孕的结果。
君钰娶李歆,是家族安排、政治联姻所需,可两人倒是算情意相合,相伴和睦。
君钰也怜惜她,除了家里为自己子嗣考虑,安排的两房妾氏,便未再多作纳娶——加上君钰长年在外奔波,甚少风月,故此,他膝下子嗣便稀薄到只有君啓一人。
原本君钰战死的消息已让李歆备受打击,在还未来得及为夫君未死之事欢欣之际,便又忽闻“子殇”
,君啓之死无疑是给君家、给她一个巨大的打击。
加上宣王和李氏之人的角斗,君啓身死,而其政治上的声名更是被诬以罪名。
李歆自从得知君啓死后的消息,便整日魂不守舍,日子一久便出现了魔怔,后来甚至时常疯疯癫癫,嘀咕着自己才明白的事,常常失心疯般的大笑大闹,或者莫名开始哭哭啼啼,念叨着“啓儿回来了”
之类的言语。
后来,君钰回到了清河养病,她见了君钰,按照医嘱养病,方才好了一些,但这个月来也不知为何,李歆又突然疯魔起来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还在持续,眼瞧着有越来越大之势。
李歆闹到后头开始声泪俱下,似乎对君钰这外表冰冷的模样激怒,以为他对儿子是这般的无动于衷,竟将君钰当作了仇人般扭打。
君钰受了一巴掌,浓长的睫毛在毛茸茸的雨水里动了动,最后,他抓住那还在不停扭打的手,忽的冷声询问道:“阿湛,你相信情吗?”
“呃……”
君湛不知君钰为何忽然出声这麽问,一愣,道,“二哥?二嫂这……”
“没事,刚才许是我也疯了。”
君钰瞧着李歆目不转睛地道,“歆儿,闹够了,该休息了。”
手过穴道,疯魔状的人立时噤声而倒。
君钰伸手将人抱住,便感觉妇人的身形已经消瘦至硌骨。
撩开怀中人淩乱的鬓发,露出女子狼狈而犹丽的面容,怜惜与愧疚毫不掩饰地浮上君钰苍白的俊容。
“啓儿……是我无能无法护他……”
侧头微咳两声,君钰压□□内的不适,打横抱起李歆,往卧室而去:“阿湛,方才之事容后再论,太守大人那边你先去一趟,阿孚年纪也不小了。”
也该换个位置锻炼锻炼了。
君湛会意,道:“我明白,二哥。”
雨水顺着楼阁檐角连绵不断地落下,残羽状的芭蕉叶上水珠滚滚。
室内熏香浅浅舒缓,君钰却难以平心,弹奏的音符几乎不成曲调,杂乱无章,终是“嗡”
一声后,将那二十五弦红木兰竹雕秦筝拨断了弦。
将手搁在断弦处,君钰心中一番乱绪终是化为一声叹息。
起身行至里间,君钰在门栏处远远瞧着床上安安静静睡着的妇人,默然无语,却未敢再踏近一步。
他尤记得十多年前的洞房花烛夜,这个未曾见过一面的女子在盖头掀起之时,凤冠霞帔下,那温婉而惊豔的微微一笑,如一朵蓓蕾初开的玫瑰,她道:“夫君,以后歆儿便是你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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