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董微感不屑地摇摇头,只管抽烟,根本就不开腔。
行长认得他一辈子了,本来也是找话说,他不接招,索性点破了。
“退休了,就享点清福,盯到几个娃儿干啥子?现在案子也不归你管,你指手画脚,人家和平街高兴乜?眼巴头叫你一声前辈,老师傅,搞烦了就是多管閑事,还有蒋家——”
行长指头顶,老太太有条好嗓子,骂人像唱戏,声闻十里。
“这种人你惹得起?过两天到你屋里跳楼,你说你怎麽办?”
“我又不是针对她宝贝孙子,几个娃儿我都问的嘛。”
“那你今天跑来坐到?”
“老子看热闹不行?!”
“我看你就是想不开——”
行长摇着蒲扇感慨。
“拆了是好事,家家都穷,等到这个钱送娃儿上学,这几个娃儿就算有出息了,都考上了,没考上的才愁人吶,我老婆的侄儿,200分,一家三口在屋头坐到,头对头抱到哭,四十万,够吃两辈子吗?诶,你干嘛?”
一把没抓住,老董窜进人堆,一手一个拎出两个女高中生。
高个儿女生样貌乖巧,白裙子白皮鞋,脖子上挂着最新款的手机。
“你就是安岳?”
“对。”
“去成都旅游了?”
安岳怯生生带点羞意,往边上看了眼,她男朋友立刻跟过来。
“你是尹从辉?”
“对。”
老董绕着他俩转圈,没穿警服,没有警徽,但学生娃儿不懂。
“哪天去成都的?”
“12号。”
“车票有乜?”
尹从辉看看安岳,安岳说,“我要回家找哈儿。”
“哪天回来的?”
尹从辉说,“前天,我妈叫我回来收拾打包,要拆了嘛。”
“你咧?”
安岳目光微微一缩,“也是前天。”
“我是问你打包没?”
安岳先摇头又点头,“我没得啥子东西,我爸说先去我奶奶那儿住一阵,我奶奶房子小。”
老董说,“你过来,写两行字。”
安岳听话的拿起银行摊摊儿上的笔,行长递给她一张废纸。
“随便写两句,作文吶,唐诗啊,都行。”
安岳想了想,写‘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複回’,老董拿起来看看,完全不像,日记本上的字娟秀,乖巧,安岳的字,大而奔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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