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这些特权,够横着走了,难怪啊,家里的佣人杜家人,还有两个张家丫头把称呼全改了,称自己“老爷”
,我有那么老吗?章子俊很不习惯啊,跟家中人说道:“不能叫老爷,称公子就行。”
可不知一但中举,其父为(老)太爷,其人为老爷,其子为少爷,故有“一世中举,三世为爷”
之说。
可是这事还没完,接下去逃不掉要被“捉婿”
了。
如今刘升官至翰林侍读,官居六品,今次来为老师小女说媒来了,现在住着人家的院子,李贤有这想法,就让自己的学生来探口风,在章子俊的记忆中,李贤的小女不是嫁给衍圣公了吗,怎么会看上自己呢。
衍圣公是什么来头,孔圣人嫡长子孙的世袭封号,妥妥地天下第一大户,天下读书人所敬仰,此事不可,还得找个借口。
正时,瞌睡遇上枕头,只见姚玺前来,刘升跟姚玺也是很熟,也没什么可保密的,看的出来,李贤很看重章子俊,不过此事章子俊还是照实了说为好,对着刘升道:“李大人往后必将入阁,所以嫁女之事不要再提,李大人的小女也必将嫁入豪门,不是小子这样的贫户人家。”
刘升也不是非要说这个媒,本来就是探一下口风,摸一摸底,既然人家话已至此,也就把话题扯到这一次的考场情弊上,那两位大学士真不要脸啊。
而一旁的姚玺抿着嘴微笑,刘升好奇问道:“年兄有何喜事,不妨说说,让大家也高兴。”
姚玺随即说道:“既然子俊贤弟不做李大人的女婿,那就做姚家的女婿吧,家父也有这意思,全家人都很赞同啊,你我兄弟本来就熟也没有不好意思,小妹姚颖你见过,就是前几年那场诗会上,现已年芳十七,跟子俊正好相配,如何。”
没等章子俊反应过来,刘升在一旁大赞起来,一通之乎者也,起哄架秧子,无奈啊,逼章子俊表态说道:“不瞒两位哥哥,小弟不是嫌弃小妹姚颖小姐,你们看看这家中,上无父母,下无亲戚,现住的院子还是李大人的,小弟可以说身无分文,穷困潦倒,跟姚颖小姐是门不当户不对啊,高攀不起,就跟李大人的小女一样,哪是我等人家窥探的。”
刘升说道:“贤弟啊,李大人的小女跟姚兄小妹取其一的话,某更看好姚兄小妹,此话是肺腑之言,往子俊思之。”
姚玺接口道:“子俊跟你说实话吧,此事是太公点头的,家父也同意,小妹也有这意思,一直在等子俊啊,所以这几年来不知推了多少媒人。
这事就不要犹豫了,姚家不缺家资,子俊这点清贫某到是很羡慕啊,自由自在,在家中也没那么多的规矩。”
刘升一个劲地说道:然也,然也!
();() 话已说道这个份上了,又是姚玺亲自说媒,还能说什么呢,最推三阻四就不近人情了,既然是姚颖小姐这样情深意重,小弟就愧领了。
姚玺一看章子俊点头了,大喜,一定要讨个信物才罢休啊,章子俊一想也是,古代人对婚姻的操作很复杂,那么这个信物给什么好呢?思来想去在书桌里面翻出一块小方镜子,这是章子俊从车内遮阳板上扯下来的,现在已经让家中会木匠活的杜壮镶在一块上好檀香木上,四边还雕了云纹花色。
在姚玺、刘升看来,这样的信物实在是太贵重了,这镜面通透亮眼不说,能清楚地照出发丝,纤毫毕露,所以两人全惊呆了。
姚玺、刘升也是世家,什么样的宝物没见过,就此镜一出,家中宝物全成了粗鄙不堪,正当两人翻来覆去观之时,章子俊说道:“此乃一面镜子,就是小了一点,粗鄙之物权当给姚颖小姐的信物了。”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刘升说道:“观此镜是用琉璃制成,实属罕见。
还说家境贫寒,某打死你!”
姚玺指着镜子说道:“子俊,此物是不是太贵重了点,改用平常物品就可,比如玉佩,折扇、字画之类。”
章子俊直摇头道:“没有,你看看这家中,连个像样的家具也没有,那有什么玉佩。
就此物了,这是家中祖传宝物,放在我这里也是蒙尘,不如相送给有情人哉。”
哎呀呀,刘某佩服,子俊不为喜而骄、不为利而动,视宝物为贱,此乃高洁也!
我等不如也!
姚玺喜滋滋地抱镜而去,刘升也告辞,临别说道:“老师那里某就去回复,就说子俊已有亲事,姚家姚惟善的孙女。”
在明朝玻璃镜要到崇祯年间才从西洋带来,不过照人也不是很清楚,在景泰年间,郑和下西洋时曾带来了玻璃,用玻璃制成的眼镜,是不折不扣的高档货。
曾经高中进士而出任汀州知府的张宁,在他写的《方洲杂录》提到了古代中国第一副辅助视力的工具,不过当时不叫作眼镜,而叫作“僾逮”
,这两个字大概是来自外语音译:向在京时,尝于指挥胡豅寓所,见其父宗伯公所得宣庙赐物,如钱大者二,其形色绝似云母石,类世之硝子,而质甚薄。
以金相轮廓而衍之为柄,组制其末,合则为一,歧则为二,如市肆中等子匣。
老人目昏,不辨细字,张此物于双目,字明大加倍近者。
更为珍贵的是,这是宣宗皇帝赐给大臣的礼物。
皇帝赏赐,当然都是宝贝。
这件宝贝的功能则是:“老人目昏,不辨细字,张此物于双目,字明大加倍近者”
。
想必是这位胡豅先生老眼昏花,上朝的时候,连朝芴上偌大一个的字都看不清楚,皇帝替他着急,又不好苛责,故此赐了这样一桩宝贝给他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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