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祠堂她并不陌生,在数月之前,崔忱骦去往前线之后,郑泠曾来过此间祭拜崔氏先祖,为他祈平安。
如今魏缙牵着她进来,自然不可能是给崔家的牌位上香。
活人都被赶尽驱逐,更何况是死人。
自踏入庭前之后,魏缙便一言不发,浑身散发着肃穆;饶是郑泠心中有疑惑,却也没好多问,只安安静静跟着他一同入内。
跨步进去,只见香案之后,那些曾经供奉于此数百年十年的崔氏灵牌,不见蹤迹,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
又或者说,是被人特意清空,专为那一坐崭新的牌位空出的场地。
此情此景,让郑泠越发好奇,孤零零供奉着的这座灵牌,会是谁?
待终于走近了,郑泠才看清那座楠木灵牌上篆刻的字——“先妣魏氏之灵位”
。
看清字眼的她,瞬间恍然大悟,原来魏缙是带她来拜亡母。
成亲之前,魏缙就与她说过:“你们将要成亲,夫妻之间无秘密,我是从母姓魏,母亲曾是长安城中一舞动天下的舞技。
她在我十五岁时便病逝,是以我并无高堂在世,之外,亦无兄弟姐妹。”
关于他父亲是何人,他就没有提过一句。
但是郑泠依稀记得,他第一次强迫她那夜,曾说过他也是崔氏子弟,想来他的生父,也是出自博陵崔氏。
只是这香案之上,只有亡母,不见亡父,料想他与他的生父,有着极大的隔阂,乃至是怨憎。
她还在沉思,身旁的魏缙已经点燃了线香,分了三柱递给郑泠。
檀香氤氲在鼻尖,郑泠立刻回神,伸手接过,随之规规矩矩跪拜在蒲团上敬香参拜:“母亲大人在上,初次见面,儿媳郑氏,给您叩首了。”
魏缙见着她的主动和一片孝敬之心,心下满意,也屈膝跪在了蒲团之上,朝着灵牌叩首,他心中默念:“娘,儿昨日已经成亲,今特意携妻来给您敬香;此后我不在是孤身一人,望您九泉之下莫要牵挂,请早日安心。”
*
从祠堂敬香出来后,落英上前禀告说大夫到了,几人遂前往花厅。
郑泠很是担忧,怕这段时日来日夜熏蒸麝香,会有残留在体内,亦或是身上浸染了残余的气味,会让大夫看出端倪。
于是借口男女之防,不便近身,提出要悬丝诊脉。
那大夫年近中年,样貌清癯,发髻上戴着木质莲花冠,着灰蓝直缀,一副时下男女都流行的道家装束,看着也颇显得仙风道骨。
听了郑泠的顾虑,对方连连应是,连忙从医箱中找出一捆细丝:“好说好说,悬丝诊脉就悬丝诊脉”
。
如此下来,隔着几尺之距,系丝线悬于腕间,才进行了号脉。
郑泠心下微安,医术在如何高超的医者,即便是宫中御医,悬丝诊脉也不如直接号脉来得準确。
这丝线悬于空中,受外界风力和空气的阻碍,会大大降低脉搏中释放的信息,从而降低医者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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