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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然不急不缓的说着,小花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听。
小哥性子干净,不虚与委蛇,也不矫揉造作。
他不怎么耍心计,因为那样强大的一个人没有必要——别人有求于他的时候要远远大于他有求于别人。
所谓面由心生,此话不假,愁苦悲惨的人,脸上的阴霾挥之不去,一看就能知道。
小哥面相那么的淡泊平静,只能是因为心底非常安宁。
见小花含笑听着,吴邪倒也起了几分解释的意思:能够那样常年下斗,心底必须十分积极,除了对自身能力的充分自信以外,还必须有强烈的活下去的渴望。
地底下环境压抑,最害怕的不是机关粽子,而是急躁和绝望。
越冷静,生死关头才越能爆发奇招。
在斗里大家都需要一个正面的刺激,对胖子来说是明器,对闷油瓶来说是解答。
对你来说是他,小花很平静的补充。
吴邪想了很久,然后说,对。
柒
“……你现在还记得他多少?”
年轻人却只是沉默。
“我给你讲的这些,你能记多久?”
张起灵的眼神安静而平淡,霍秀秀忽然很想笑,她想起了吴邪给过的评价。
吴邪说,张起灵不会老,但同样的,他也不会长大。
他未曾经历过年龄增长带来的负荷,不知道器官功能渐渐减退的无力感,不知道眼角长出皱纹,手上长出老年斑是什么状态——身体每一部分都在告诉你,你老了,就别折腾了,折腾不起了。
没有这个过程,人就不会服老,就还会以为自己年轻气盛,就会一直追着往前跑,不知道回头。
命运会将他的记忆定期抹去,而岁月在他身上几乎是静止的——它无法为他添上一丝皱纹,同样无法为他增添一点阅历。
张起灵有的是经验和知识,但不是岁月的沉淀。
某种程度上,他比所有人都长寿,却也比所有人都短命——他一次又一次的活着,寿命十年。
“你现在来找,还有个霍秀秀能把这些讲给你听。
再过几年我也入土了,你又要找谁呢?”
她终究是忍不住,叹了口气,问起来,“我也就问这一次,张起灵,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你若是真念着吴邪,五十年啊,难道就一次都没有想着来看看吗?”
“……你若是早来一年,一个月,哪怕是一星期也好啊,好歹都是能见上他的。”
张起灵的眼神她看不懂,她不知道吴邪是否能看懂。
那个依旧年轻的故人微立起左掌表示等一等,他右手两指按摩着眉心,闭着眼像是在想着心事。
张起灵轻声开口:“吴邪……不希望我想起来?”
“大概觉得,就算想起来也只是负担,不如不要记起。
反正,嗨,终究是晚了吧。
可我还是觉得该让你知道,他这五十年是怎么过来的。”
顿了顿,“张家小哥,作为吴邪的朋友,我其实替他不值。”
张起灵沉默了很久,低声说:“谢谢你。”
浓烈的夕阳为房间涂上一层油彩,夏日的黄昏,清风吹散暑气,徐徐沁人心脾。
霍秀秀颤颤巍巍往前走,张起灵在她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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