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顾不得看别人,慌慌张张地抓住了明染的手臂:“哎呀染妹子,我听说你把何尔晟给扔出去了?那家伙虽然不成器,可好歹是你表妹夫,他一腔子气没处撒,必定回去找簌簌乱闹,这可怎么办?”
明染道:“扔都扔过了,能有什么。”
钟栩皱眉,叹气,团团转,却拿他无可奈何,不留神看到身后的萧玄霓及他那张乌漆墨黑的脸,顿时了然,晓得这也是个难缠的,忙扯起明染就走,一边叨咕:“不是给你找好了上面的位置,你又跑下来做什么?看热闹在哪里不是看,一个个真是的,来了就不给我省心。”
他一阵风地将明染啜哄走了,虞劲烽后面全神戒备跟着,萧玄霓冷笑一声,钟栩再不正干,也是国主的亲舅舅,他也只能看他护着外甥走开。
钟栩不停地埋怨着明染,一路从楼下埋怨到楼上,明染道:“小舅,我待会儿还想竞价梳拢罗姑娘,可是萧家大公子在下面眼睁睁看着,外甥哪里还有这个胆子,麻烦小舅去把他请走可好?”
钟栩瞪着眼看了他一会儿方道:“你看看你大舅哥那张黑脸,你这是骗着你小舅去送死不成?你这不孝的孩子!”
明染道:“我知道小舅一定有办法的,拜托了拜托了。”
一边把他往楼下推,钟栩只得勉强去了。
于是明染和虞劲烽一起往下偷窥,见钟栩在人堆里找到萧玄霓,也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萧玄霓原地沉吟片刻,果然转身走了。
这下子连虞劲烽也颇为吃惊:“你小舅……倒是人不可貌相。”
过得片刻钟栩又上来,两人眼巴巴瞅着他,明染问道:“小舅,你是如何劝走他的,让外甥取取经。”
钟栩道:“我没说什么啊,他那个样子,我哪里敢多言。
我就说我外甥平日里乖得不得了,难得出来玩儿一次,您这般往这里一杵,周遭十里地冰冻三尺的,搞得谁都不痛快。
年轻人么,如他这般大的哪个不是娇妻美妾绕着团团转,唯有他连个老婆也娶不到家,还得活生生熬两年,谁又能熬得住?大公子您若是现在就肯把妹妹嫁过来,那我就劝他回去。
您若是做不得主,那就请离了这里,别耽搁咱书院的生意。”
他一摊手:“然后他就瞪着我看了一会儿,看得你舅父我毛骨悚然的,正不知如何是好,结果他扭头就走了。”
明染由衷地道:“小舅好口才,外甥佩服。”
钟栩却忽听到楼下台上丝竹之声隐隐起来:“哎呀罗丫头要出来了,我去台后等着,待会儿还得给她换装呢。
你就会耽搁我的大事儿!”
一阵风地跑了。
罗姑娘果然出来了,一层层珠帘被卷起,罗姑娘是被董香籍给扶着手牵出来的,翡翠河畔生意人家的老板们,一个个刁钻伶俐见钱眼开,唯有董香籍出类拔萃与众不同,她未语先羞地向着楼上台下诸位恩客打招呼,语气温文:“今日,是小妹琴鸟梳拢之日,多谢各位贵客给妾身这个面子来捧场。
琴鸟她……被我惯了这么些年,若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各位贵客千万别跟她计较。
现下,就先让她抚琴一曲,看是否入得了各位贵客的耳,若是弹得不好,就罚她再干别的。
不过千万,别罚狠了,妾身会心疼的。”
那份温柔,那份矜持,那份娇羞,哪里像个烟花巷里的老鸨,分明就是爱妹如命的长姐一般。
罗姑娘随在她身后,玫红色绣鞋踩着脚下的零落花瓣,冰蓝色的纱衣上盛开大朵的白玉兰,璀璨的双目波光流转勾魂摄魄,密匝匝的睫毛又长又黑,落得上蝴蝶站得住黄莺。
在诸人轰然的叫好声中,她对着诸人挥了挥玉白小手,在一架七弦琴前款款落座,纤指飞扬弹起琴来。
琴声清凌凌传到楼上,明染依旧冷眼旁观着,片刻后侧头问虞劲烽:“你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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