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细密的喧哗一下大了起来:“先生这话什么意思?我们怎地听不懂了?”
“保持谨慎,避开埋伏,找出投毒之人——这些本是此行的隐藏考验。
按照原本的布置,毁痕可见于任一未中毒者的使者印。
在场诸位都有中招机会,却不想恰落在这位路过的小友身上。”
牧应堂煞有介事地解释,“至于中毒一事,诸位也不必惊慌。
先前毒发的使君现在已该好得差不多了。”
一众使者也不是傻子,当然觉得这说辞古怪。
但眼下结果不赖,也没什么一定要深究的问题,索性就此打住,各自告礼回帐了。
眼见人群散去,牧应堂神色一凝,收了伏波网,示意大汉将野人拖走,“老邓,你同我来。”
他两个提着一个折进旁边林地,很快消失不见。
“节外生枝。”
苍厘拔腿跟上他们,“比我想得更热闹。”
此番虽没有揪出下毒之人,但最关键的一步已经达成——无中生有,将整个事件做成天雍府自己的局。
“别人的热闹,好看吗?”
鼻烟壶冷冷反问。
“不太好看。”
苍厘说着,腿弯稍弓,甫一弹身,人已经贴着风飞了出去,“还是去找老熟人吧。”
他循着三人行踪进了林子,见老邓频频回首似有觉察,便屏息提气,跃匿于重重桠叶。
足过颤碎枝,轻盈若鸟雀。
赶着他们终于落定的步伐,苍厘很快停在一株桕树上。
下头声音极低近无,兼之枝上风声干扰,苍厘完全听不见对话内容,想是人起了隔音的障术。
他借茂密的霜叶探出目光,正见牧应堂启唇相询,容色和蔼,全不是对待恶人仇家的态度。
那野人立在他对面,给老邓反剪了双手,兀自垂头呢喃,大半张脸匿在发须影子里,连嘴唇都瞧不清楚。
牧应堂犹豫片刻,稍微靠近尝试辨音,尚未及前便是一僵,左脸已给抖抖嗖嗖的野人一口啃住,狠狠扑在地上,没怎么挣扎就厥了过去。
后头老邓目瞪口呆,想也未想拽起野人后颈,连拉带扯,拖得人扭头一呵,他便跟着一颤,自如抽去一身骨架般,悄摸不带喘地软作一摊。
这一遭起合太快,苍厘脑中却如过闪,起了意料之外的念头。
他紧紧盯着树下野人的举动,发觉这人一副极度痛苦的模样,伏地干呕数回,又翻滚挣扎,拼命用脑门拱着身边失去知觉的两人。
“他不对劲。”
苍厘敲敲鼻烟壶嘴。
“这还用说?”
小壶无语道,“他大概中邪了,你知道怎么驱邪么。”
“……不知道,但总得试试。”
苍厘蓦然有了判断,却绝口不与鼻烟壶提及所想。
他纵身朝下一跃,果然引来一声惊呼:“你先…别胡来!”
“不会,那可是你老熟人。”
苍厘落了地,先把牧应堂和老邓拖到远点的树根上靠好。
他验了牧应堂脸上伤口,发觉那只是个稍微破皮的普通牙印儿。
又逐一试过两人脉象,发现并无大碍,只似累极晕厥之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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