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晏清的回答连敷衍都够不着:“差不多吧。”
既然他不想说,程醒言也就此打住,转而轻轻拽了拽他的衬衣衣袖,“衬衣换了吧,也淋得差不多了。”
褚晏清任由程醒言摆弄,顺从地等待对方帮他一颗颗解开纽扣,然后将他上身仅剩的衬衣剥下来,衬衣搁置在他身旁,蜷曲成一团不怎规整的圆弧旋涡。
程醒言又从他身后搂过来,开始挨次亲吻他脊背中间的骨骼关节,从后颈一直落到蝴蝶骨处,声音也顺着他的脊骨一截截传导过来:
“要做吗?我记得上回剩了一个没用完,你放哪了?要不去找找?”
褚晏清木愣愣地静止片刻,待理解明白对方到底在说什么,胃里好像已吞了只锋利的鱼钩,那团脏器差点要整个从喉咙里牵连出来,他称得上落荒而逃,跌撞着将自己反锁在卫生间,照着水池吐得格外狼狈。
这是具有滞后性的呕吐,他在警局没能吐出来的污浊物,胃酸、胆汁之类的,总算统统倾倒干净了。
身躯里被明火滚过一道似的,灼痛从咽喉烧到胃底,这疼痛还是有味觉的,是一种干涩的苦,他用清水反复漱过,怎么也没能冲刷干净,苦味仿佛要永远停滞在他喉间。
褚晏清耳鸣得严重,是程醒言闹出要把门拆了似的动静,那阵阵急促的敲门声才帮他寻回仅存的意志。
他惶惶然发觉,需要清除的污秽仍然凝固在他的左胸口里,反胃感重新绞动起来,但他没有半分力气再吐了。
真正需要清除的污秽,是他当天与父亲在隔间里的对谈。
最可怕的是,他此刻回想起来,竟认为叶岚当年用过的办法也没那么糟糕,如果真的可行,他也想尝试同样的路数怀孕。
而且程醒言比他父亲可要责任感强多了,保不准真能栓对方一辈子……
所以他和叶岚是同一种疯子吗?自作多情又自私自利的疯子?
褚晏清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只觉自己变得很恶心、很没用。
“褚晏清,你这是什么意思?”
程醒言敲门无果,只能尝试在门外和他对话。
褚晏清不敢去开门,他担心对方发现他那泡肮脏的念头,就真的不会要他了。
即便他瞒得死死的,外形也会出卖他,他在镜面中双眼赤红,面上也湿透了,怎么都不像一个正常人。
他也不敢再直视自己,就从台面跌落到地面,椎骨因过度弯曲而迸发的滞痛,他仍在尽可能地蜷起来,藏到没人能看见的地方去。
褚晏清吞吐道:“我感觉很累。”
“但你为什么吐了?我有那么让你恶心吗。”
程醒言声音压着火,“你不想跟我做那就不做,你觉得我非得强迫你吗?我又不是脑子有病!”
褚晏清只知道要向对方道歉:“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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