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很自然地放低姿态哄着她。
“什么我知道我知道,还不是你一个人自作主张……”
温凉嘴里小声念叨着,话里虽有抱怨,但一时竟没有去大声张扬否决,旁人没听见她说话,自是认为她默认了,而贺天然,更是走到别处,自顾自跟阳台上的乐队交流起来,将她晾在一边。
温凉见状气苦,一脸傲娇地走了过去,趾高气昂地问道:
“一会唱什么呀!”
正与乐队定调贺天然扭过头,笑道:
“我就说你会忘记唱什么吧。”
温凉双目圆睁,不可思议:
“贺天然!
你临时加戏是吧?你都没说要跟我一起唱什么!”
“呐这”
男人就把键盘手架子上的ipad抽了过来,上面是刚翻出来带有歌词的乐谱。
“这个版本的词儿都是分好的,我们唱原调,记得帮我在我唱不上去的时候垫一下啊。”
温凉扫了一眼乐谱,瞬间表情变得认真了起来,用怀疑的眼神审视着眼前不着调的男人,不确定道:
“你确定唱这个合唱版本的原调吗?中间还有段rap,你行不行啊?别到时候丢人了我可救不了你。”
“放心,我排练过许多遍了……”
“你私底下自己唱着玩跟在台上与乐队配合不一……”
“我跟乐队排练过许多次了。”
温凉嘴里那个“样”
字还没说出口,贺天然便打断了她的言,他从乐队的副吉他手手里接过一把电琴背在肩上,一旁的鼓手花哨地旋转着鼓锤,帮腔道:
“放心吧温凉老师,贺老师刚才跟我们沟通了一下子,不像是第一次玩儿,而且高音部分我们都会帮忙和声垫着,你们敞开玩儿好了。”
“对嘛,玩起来啊何况……”
贺天然兀自将衬衫的袖子又往上挽了一圈,随意拨弄了几个和弦,低哑的电音从阳台两侧的音响里迸出,阳台下仰望等待的人群又是出一阵呼声。
“何况什么?”
温凉追问,贺天然缓步越过她,走到阳台前调整了一下麦架,然后侧过头直视女孩的双眼:
“何况这歌唱的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阿凉,我们可以真正的吵一架。”
“嗯——啧有点意思。”
女孩的眼中泛起了一抹异样的光芒,鼻中下意识响起了她标志性的长音,嘴角勾起。
她一步步走到男人身边,两人一高一低,侧目对视,姑娘稍稍抬起了高傲的下巴,男人微微一笑。
我没必要每次都走向你,因为,你也可以走向我。
这,就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状态。
阳台的光线缓缓熄灭,台下的观众屏息以待。
黑暗中,随着鼓手敲击三声鼓棒示意后,一阵低缓主音吉他与贝斯、底鼓同时响起,人们仰望着阳台上的两个黑影,在短暂的前奏后,男人那略带喑哑的嗓音,徐徐响起——
思念化成风,划破了长空,闯进我的梦里
聚散的争议,离合的定义,那未解之谜……
这个开场不算惊艳,但嗓子里却充满了故事性,就像为听众打开了一扇门,令倾听之人想要深入探究,而接下来的女声一开嗓,就更是宛如有一股魔力,让门骤然打开,将徘徊在门外之人全数都吸了进去——
你凭什么不给我一个理由,然后把我抛弃?
你的火眼金睛看不出我眼中的犹豫?
……
他们的歌词宛如对话,这是歌曲《问风》的第一段,没有灯光,两位主唱身处于黑暗之中,人们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只听见男女之间的歌声缓缓,没有半点交织,泾渭分明,就像是一对情侣在黑暗里压抑着内心的所有埋怨与委屈,进行着最后一次心平气和的理智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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