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珂即便用帕子遮掩住口鼻却仍难以忍耐地皱起眉头,小心躲避着身边的人,生怕她的裙子上沾上什么脏污似的。
沈瑞却恍然不觉般穿过横纵的路径,盯着众人裹挟着恶意揣测的目光登上了近岸边的木台。
天水交融,再添上点薄雾的加持,同周边的群山一并混出些青色的痕迹,显得尤为漂亮。
可这点漂亮却都在岸边人将目光松散地投来时撞了个稀碎,沈瑞微微一怔,唇角却不自觉地勾起。
他觉着齿尖有些莫名的泛痒,喉间也好似咬破了谁的颈子般涌起些血腥气,让肺腑间都好似叫嚣般渴求起来。
还真是意外,这漂亮鬼竟也在。
春珂刚侧过身子小心地躲开衣料间的剐蹭,就见沈瑞停顿下脚步,她有些迷茫地顺着沈瑞的视线看过去,在看到江寻鹤时小声地“呀”
了一下。
发觉自己的失态后掩饰般地对春珰小声解释道:“那位是新科探花。”
游街时,春珰并不曾去,此时见了春珂这般作态,不禁蹙起眉向岸边瞧去。
春祈河周遭围了这么好些人,大都狼狈鬼祟,独他一人好似谪仙般立在岸边。
明明河水层层漫上来始终跟他离着半寸,丁点儿不沾身,却叫人觉着他披着一身青山薄雾从水里来,终究也要归散于水波中去。
沈瑞脚尖一偏抵上根短木桩,这点轻微的磕碰让他回过神来,可目光仍是跟带着钩子似的毫不遮掩地往江寻鹤身上落。
大有一副不把人拽回人间就不罢休的架势。
原书中只写了江寻鹤商贾出身,沈瑞倒还当真不知道他究竟做的是哪门子买卖。
他忽而轻笑了一声,若是这漂亮鬼肯束手做个赏心悦目的花瓶,供他日日观赏,大约也算是门不错的生意。
只可惜,这漂亮鬼要收人性命。
货船逐渐靠岸,撩水的声音也越发地沉重清晰起来,就连货船上穿着短衫赤膊的壮工也瞧的一清二楚。
人群中有了短暂的沸腾,原本穿梭在各处的劳工也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等在船将要靠岸的地方。
但比他们更快的是一小波穿着对襟长袍、外披短布衫的行商人,一个个神色焦急地小跑着往岸边挤。
汴朝走商者衣饰上多为便利而做改动,本是个实用应运的法子,却平添了一项供人诟病的谈资。
即便他们自己瞧着獐头鼠目的,也不耽误商人从他们身边挤过去的时候嘟囔两句。
沈瑞看着他们一个个满头大汗的样子心中升腾起一丝疑虑,他转头看了看正在搭梯子的货船,目光仿佛能透过船板瞧清楚里边的关窍似的。
船上究竟载了些什么见不得光的玩意儿,竟值得他们这般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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