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自己为何生,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死。
我守在这个宅子里,看着悲剧不停上演,看着孩子夭折、看着族人横死、看着家族衰败。
我能听见所有亡灵的怨恨,死在这个宅子的冤魂每日每夜哭号。
但是慢慢的,他们也会不见。
他们慢慢地消失了,被凶神吞噬。
凶神要的是恶,那些怨恨与丑恶到达最高点时,冤魂化为厉鬼之时,它才愿意吞噬他们。
而我,到现在还存在的理由,就是我还不够恨,”
周临芳桀桀笑了,声音低哑幽怨,“没有看到周家灭亡,我还不够恨呢!”
32
32、族祭(上)...
几人都没有再说话,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最后,周淇生木然问道:“福房的血脉只有我和淇年了,老头子真是要拿我们去……那,具体是怎样?”
周临芳摇摇头:“那天祠堂的香炉里散着魂香,我后来昏过去了,醒来时仪式已成。”
“可是你……你没有……”
周淇生不知如何表达。
“是的,我没有什么变化,”
周临芳冷笑道,“但是那日起我的胸口多了一点红痣,然后随着时间慢慢扩散开来。”
他扯开衣领,只见整个胸膛通红至紫,似乎轻轻一触就能溢出血来。
“我这些年不老不死,不能离开这见鬼的宅子。
但是我能感到这具身体在慢慢变化,它在由内而外地腐烂,就像这宅子一样……”
周淇生抖了一下,没有接过话茬。
淇生的伤口本来还有隐隐黑气,但此刻似乎有着肉眼可以看到的愈合痕迹。
他微微眯着眼,呼吸很轻。
淇年环抱着淇生,年轻的脸上没有表情,或说已疲累得不想做出任何表情了。
然后淇生轻轻说了一句:“天亮了……”
从未响起过鸡鸣的周家街,突然有了一声啼叫。
不似鸡鸣,那声音宛如天破,又宛如婴儿的啼哭。
骴气鸣啼,有鬼恸哭。
仅此一声,惊起一片鬼鸟的扑翅。
夜幕褪去,岁除的白昼到来,祭祖仪式也要开始了。
“乖孙,穿好袍子来帮忙喽,不要叫老头子一个人忙活啊!”
天刚亮不久,周敬风就在院门口吆喝道,“临芳呢?快来干活!”
周淇年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知自己是否还能撑得过去。
他站起身,却觉得浑身在不停发抖,并且止不住地反胃。
他扶着淇生的肩膀:“我……我难受……”
淇生握住他放在肩上的手,淡淡道:“别怕,等会儿你和你哥哥趁人多的时候尽量逃吧,我来拖住那老妖怪。
我是喜房的血脉,留之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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