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久没回家了。
大姐沈兰花劝沈绰二人多留两日再回去。
沈绰心想家里的小猫小狗,鸡鸭马儿都只给了一天的粮食,要是在娘家多玩两天,这些小动物估计也得饿坏了,最后和大姐拉扯一番,还是决定就住一晚,明天一大早就回家去。
下午落日时分,远亲近邻差不多都走了,只剩闹得筋疲力尽的一家人,什么话也没多说,就安分地坐在堂屋里,喝茶的喝茶,唠家常的唠家常。
仿佛无事发生。
沈绰很奇怪这里的人的生活方式,清闲而慢悠悠,好像天大的事塌下来,也一副十分稳重的姿态。
他原以为二姐的事会让家里鸡犬不宁一段时间,老村长肯定也会忧心忡忡很久,但现在看来,水暖村的人心情和生活是分开来的。
沈绰见过好几次,有些人上午在田坎上吵完架,傍晚挑粪遇见了,又开始打招呼,爱恨情仇来得快,去得快。
别看老村长上午还大发雷霆,此刻却和和气气地跟他剩下两个女婿不急不徐吹牛来着,心事都藏深了,要么就通透地明白愁也没有用。
真是拿得起,放得快,洒脱得很。
本来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支线剧情再怎么横生波折,想来都与自己本身的任务无关。
所以沈绰也不再多想,放松地坐在老家的屋檐下,筛去年丰收的黄豆,一颗一颗挑出里面坏掉的,长虫的,留着等下倒去喂鸡鸭鹅。
剩下完好的黄豆,可以晒一晒,继续保存起来。
等到下雨天,不方便上山干活,闲下来的时候,就可以把豆子泡进水里发胀。
然后一家人又能忙忙碌碌起来。
听着雨声,家中男子在石磨上赶驴子磨好新鲜的豆汁,再提去倒入一口大锅,大火烧着。
等煮开浓浓一锅豆浆,妇人家再用滤布过掉豆渣,将滚烫的豆浆重新倒入锅中,改小火煮至微开,一手缓缓倾倒半碗卤水,一手用锅铲规律地充分搅拌。
慢慢地,嫩嫩的豆花就成形了。
这时水暖村最古朴,最常见的卤水点豆花法。
繁琐却充实,考验耐力,但也很有不急不徐的悠然。
几乎家家户户都会种豆子,从清明就开始操心豆苗生长情况,锄草得勤快,到了立夏则要关注灌溉水分,少了会旱死,多了会涝死,好不容易看着小豆苗健康长大到秋季丰收,还得趁天气晴朗,加紧打豆荚,把豆子多余的水分晒掉,屯储起来。
冬天了,还得检查粮仓里老鼠的影子,和干燥程度,若是潮湿,则会发霉长虫,必须及时发现早处理,忙碌了四季,唯有稳稳当当吃上一口温热的嫩豆花,入口即烂时,才能让人真正放心与欣慰。
沈绰以前不知道普通人家吃一碗豆花如此复杂,能耗去整整半天的光景。
但是现在明白了,下雨天,什么农活都做不了,农民又是最怕闲下来的心慌,这种漫长却延时满足的食物,往往更有一种莫名的踏实感。
发完呆,豆子也清理得差不多了。
他站起身,把好豆子装回布袋里,然后朝夕阳伸了个懒腰,正巧撞见大姐提着背篓路过屋檐,笑呵呵地夸他:“哎哟,手筛累了吧?三弟,快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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