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嫌东西不好吃,骂薛沼无用,宁可扔在井里也不留给他。
他瞧不起薛沼对褚宫奴才都低声下气,不顾皇子身份勾搭讨好宫女,对他恶言相向的时候,不忘捎上他的母亲。
但薛沼却好似一点都不在乎。
他的所作所为,早就丢尽素国皇族的脸,他似完全不以为耻。
明明在薛济眼里生不如死的日子,薛沼却总是挂着不以为然的笑容。
薛济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他,老鼠生的儿子,果然适合在阴沟生活。
薛济渐渐开始受不了。
他的冷嘲热讽,薛沼从不放在心上,回头依然悉心待他。
薛济从前以为他羡慕畏惧自己权势,落难后毫无变化,难道他引以为豪的东西在薛沼眼里从来一文不值?甚至在褚徽床上,他受的伤也总比薛济少,他似乎凡事都能找到让自己更好受的办法。
薛济终于不得不承认,薛沼在逆境中生存的本领,的确被他小瞧了。
而自己的坚持,自以为的高明,真的值得坚持么?那夜褚徽第一次单独传召薛沼,薛济想着这个问题,辗转反侧了一夜。
褚徽似被薛沼迷住,夜夜传召,一时宫中流言满天飞。
薛沼每天回来时,脚步虚浮眼角含春,浑身并无任何伤迹,脸上还含着该死的满不在乎的笑。
从前素国便有薛沼好男色的传闻,薛济只有十六岁不谙情事,并未放在心上。
现在看来,于他最大最屈辱的折磨,于薛沼竟成了享受。
他气得几乎咬碎一口牙,这人从前抢去他的太子之位,如今处处对照出他的无措,简直是天生的克星。
他对老天、对褚徽的恨意,慢慢都移到了薛沼身上。
他日思夜想,到底能有什么让薛沼痛苦难过的办法。
有时候薛济甚至想,若是薛沼爱上褚徽便好了。
他天天不忘提醒他,杀死褚徽,复辟素国。
他恨褚徽是真,复国的信念倒未必那么强烈。
但这是薛沼和褚徽之间最大的怨结,此结不解,他们谁也得不了善终。
他无意中发现薛沼模仿他的笔迹写了伪信,怒得双目快冒血,强压下这口气,这件事关系到飞龙将军,他不敢轻易让别人知道。
薛沼大概很快发现信不见,也不做声。
两人谁也没有提起,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一般。
后来褚徽接薛沼去了他的寝宫,那间冷清屋子里只余下薛济一人。
他从小叫人伺候惯,来到褚国后虽然生活大不如前,好歹有薛沼照拂。
如今真正尝尽苦涩,送饭的人常常几日才来一次,天气冷了屋里像个冰窖,棉被又破又薄,硬得像块石头。
侧宫宫女来看他,眼里又是怜悯又是鄙夷,他连发怒的力气都快没有,眼睁睁看她将馒头留下,再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薛济拾起一只馒头,咬了口。
馒头是热的,又松又软,虽然淡而无味,嚼久了却有甜津津的余味。
薛济一滴眼泪落在馒头上,伸手抱紧自己,喃喃喊了句哥哥。
他猛然抬头大惑不解,心酸至极的时候,为何喊的不是母妃,却是薛沼?素国流光溢彩的日子早已不复,他连母妃的样子都快记不清。
心中一阵恼恨,便将手上馒头当作薛沼,恶狠狠啃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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