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江两岸均异常拥堵,周折了近三个小时,高洁终于在浦东的昌里路德兴馆补到了三只月饼,再回到浦西的静安寺,这时已是晚上八点半了。
她一路上给于直电话,于直都没有接。
这情况很反常,她虽然担心,但也无计可施。
只能回到公寓里,先将晚饭做好。
不过半个小时,蚝油牛肉、菜脯蛋已经被端上桌,她还蒸鲈鱼,炖了锅鸡汤,最后拌了个蔬菜色拉。
菜全部做好了,于直还是没有回来,给他电话仍旧未接听。
倒是穆子昀打来电话:“你我的股权转让合同已经准备好了,明天你先来签了名吧,等老太太和你签完合同,你把签完的合同给我就行了。”
高洁的头隐隐地痛起来,说:“我知道了。”
穆子昀问她:“你想好到时候找什么借口和于直分手吗?”
高洁的心也隐隐地痛起来,“分手很容易,随便什么都能成为理由。”
她挂上电话,惶惶地坐在桌前,楞楞望着一桌的菜。
桌子中央放着四只月饼,烤得金黄透亮,很圆满的样子。
高洁想起来去年放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只莲蓉月饼。
这么快已经一年,去年今日,她下定了一个充满愤怒却又冒然莽撞的决心,做出这个不可挽回的决定,踏上这条注定痛快与痛苦、满足与愧疚纠结不清的道路。
好在,一切就快结束了。
届时,希望能够卸载这一年心灵上已经无法负载的负重,虽然有些负疚是一生一世也无法卸载的了——可是于直还没回来,还没回来,还没回来。
高洁恍恍惚惚趴在桌子上睡着过去,又恍恍惚惚被人叫醒。
于直正俯下身拍着她的面孔,“怎么不去床上睡?“高洁揉揉惺忪的眼睛,“去哪里了?晚饭吃过了吗?“于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望着一桌的菜,看到了正中央的月饼,“你买了鲜肉月饼?“高洁将脸在于直的胸膛上靠一靠,说:“嗯,德兴馆的。
有个上海小妹妹说他们的鲜肉月饼上海第一。
“于直抚着她的发,“这个小妹妹倒是很懂行。
“高洁推着他,“快去洗洗手,我把菜重新热热,吃饭吧!
“她抬眼一看墙上挂钟,竟是半夜两点半,没有来由地心就凉下来,”
你应该已经吃过了吧?“于直松开她,“还没有,今天很忙。
你热菜,我去洗手。
“高洁又高兴起来,将菜重新热过,将月饼放入烤箱烘烤加热,只是色拉已经出水,只能重新再做一份,幸而芝麻菜和番茄橄榄都有存货。
于直所说的未吃晚饭应该是没有骗他,他几乎是将桌上的菜风卷残云一样干掉。
最后拿起一只月饼,隔着桌子递到高洁口边想要喂她。
高洁难以为情,将头一偏,“我自己来。
“于直也不勉强,收回手中的月饼自己吃,笑着对她说:“德兴馆的鲜肉月饼好在师傅手艺上头,揉面拌馅的手势一流,回头我找他们来教你,明年你做给我吃。
“高洁捧着月饼刚刚放在口边,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就顿一顿动作,说:“再说吧。
中秋节都过去了。
“于直起身拉开窗帘,外面一轮明月又白又亮地挂在当空,他望向月亮,说:“今年的月亮和去年的倒确实没什么两样。
台湾的和上海的差不了多少。
哪里都是一样的风景。
“他站在月下,明明是长身玉立,却被圆月衬成形影相吊,居然几分凄清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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