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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溅到脚边数片,许明智像只惊弓之鸟,扒着沙发扶手,瑟缩不已。
他在街上发疯般的奔跑,海风的咸腥味混杂在空气中侵入口鼻,浑然不知自己跑了多久。
他脱下鞋子,发狂地扔向远远的海面,海水在月下闪烁
着妖蓝的颜色,细细的沙砾挤进脚趾缝,远处有灯塔海港、微涛拍岸,宁谧的夜里只余海水轻拍沙滩的声音。
他一口气冲到海里,一个浪头过来,海
水呛到口里,腥咸涩口的味道,让他剧烈咳嗽起来。
他软倒在浅滩里,海水不断地冲击着他的身体,冰凉蚀骨,而他只是静静地躺着,任海水冲刷他
已麻木的身体,已麻木的心。
他恍惚间明白,姑妈警告的对象不是贝菲,而是他自己——你纵然给贝菲金钟罩铁布衫,我一样能让她知难而退。
回到酒店时浑身湿漉漉的,酒店经理差点没认出他来,进房时镜子映出他狼狈不堪的模样,发丝乱糟糟地搭在额前,西服湿透,脸在灯光下显出
几分青色,他自己看了都不免惊骇。
拿起花洒任热水冲刷身上的盐渍,等他整个人清明过来,窗外已泛鱼白,他拉开被褥缩进去,迷迷糊糊中听到手
机响,摸出来一看是贝菲的短信:天气预报说今天北京沙尘暴,自己小心。
他未加反应便拨过去电话,贝菲的声音听不出冷热:“我在上班,有什么事?”
“阿三,”
喉咙痒痒的,他咳了咳,声音干涩喑哑,“你胳膊好了点没?”
“昨天晚上去医院拆了石膏。”
“阿三,我们去新藏线。”
他声音如此微弱,却又如此坚定,挂上电话后他从床上蹦跶起来,窗外艳阳高照,雨后天晴,格外灿烂。
他霎时涌出豪情万丈,摸出手机啪啪地摸出手机啪啪地
按下去:“给我准备一辆重型途锐,加装越野备胎,我回来就去试车。”
然后他去了趟许明智工作的区图书馆,大理石地板光鉴照人,没什么人来借书,许明智正拄着拖把认真地拖地,拖几步就趴下来看还有没有污迹
——大约是眼睛不好的缘故。
拖把停留在他面前时许明智抬起头来,还是那张昨天恍惚中不断在脑海中闪现的脸,皴裂粗糙,战战兢兢。
他知道许明智昨天说的话并没错,
“我已经坐了十年牢,好死不如赖活……”
其实他想过反驳的,他想反驳说若不是你做错事在先,我姑妈纵有通天的本领,也摧不散你的家庭,这话在胸臆间徘徊涌动,却怎么也说不出
口。
“以后我们家的家事,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飞机在婺城上空缓缓减速,横亘婺城的江上灯火璀璨,如缀在夜幕上的黄金锦带。
贝菲不知道他今天的飞机,接他的是陈嘉谟,一脸的狐疑,想
问又不敢问,凌千帆扯扯领带笑道:“取一笔现金,送到许明智那里。”
这一次他没再称呼许明智为“许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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